第36章 三十六個皇後(1 / 2)

如果不是雙臂骨折抬不起來, 司徒聲真的很想掏一掏耳朵,看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眉骨微動,緩緩眯起細長的眼眸:“你說什麼?”

他的聲線低沉嘶啞, 隱約沾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之色, 令林瑟瑟後背一涼,驀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當著他的麵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她麵色微微泛紅, 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 不管你有沒有蛋蛋,我也一定會保護好你!”

司徒聲臉色一黑,正想說些什麼,薄唇未啟, 喉間卻突然一癢,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從氣管中向上逼去, 緊接著便有鐵鏽味的鮮血從嘴角溢出。

林瑟瑟慌了神, 她眸光無措的伸手去擦他嘴角深褐色的汙血:“哥哥, 你怎麼了?是不是皇帝給你喂的那化功散裡摻了毒?”

司徒聲:“……”

他覺得相比起皇帝給他下毒,他被她氣吐血的可能性更大些。

許是情緒太過激動, 方才又在短時間內奔跑了幾裡地,那竹葉青的蛇毒又泛了上來,他心臟處被灼燒的生疼,眼前的事物也隱隱泛起了重影。

他低垂著眼眸, 有氣無力的揚了揚下頜,示意她去取自己腰間錦囊裡的解毒藥:“藥。藥,藥……”

林瑟瑟微微一怔, 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切克鬨?煎餅果子來一套?”

司徒聲:“……”

若不是他身中蛇毒還吃了化功散, 如今又摔斷了雙臂動彈不得, 他高低要給她來個三百六十度人體大擺錘助助興。

司徒聲又咳出了一口濃血, 太陽穴處傳來陣陣無力的暈眩感,骨折的雙臂耷拉在身側,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像是壓了千斤頂似的。

他泛白的唇瓣顫了顫,似乎還想掙紮著說什麼,但他根本就提不起力氣再多說一個字。

不知堅持了多久,他終是緩緩闔上了雙眸。

哪怕司徒聲再強,身體也是血肉之軀,他先是中了蛇毒又吃下了化功散,剛剛還從十多米高的峭壁上跳了下來,能撐到現在已是不易。

林瑟瑟伸手搭在他鼻息間試了試,見還有熱氣,她輕輕舒了口氣,將他的身子平放在柔軟的草皮上。

眼看著那豎起脊背上鬣毛的鬣狗,呲著牙緩緩朝他們的方向逼近過來,她神色冷靜的坐在地上,伸出蔥白纖細的手指朝著他的衣袖間摸去。

她記得他身上一直帶有利器防身,初見時他在齋宮裡反殺那美人細作的時候,她見那匕首好像是從衣袖裡拿出來的。

林瑟瑟沒費什麼功夫,便在他袖中找到了那把看起來略顯陳舊的匕首。

匕首上刻著兩個歪七扭八的小字,許是時間過得太久了,又或者司徒聲每日都會拿出這把匕首用指腹輕輕摩挲,那兩個字已經看不大清楚了,隻是隱約能瞧出字體的外輪廓像是‘司徒’二字。

雖然外鞘很陳舊,匕首的刀刃卻十分鋒利,看的出來他很愛惜這把匕首,刀身兩側透亮的甚至能映出她的麵容,想必應是常常擦拭。

林瑟瑟將匕首反握在掌心中,攥緊後緩緩起身,將身體的底盤壓下去,一步步主動朝著鬣狗走去。

鬣狗是群居動物,狩獵時也大多和同伴並肩作戰,落了單的鬣狗根本不足為懼,隻要護住身後不被攻擊,她完全可以用匕首反殺了這隻鬣狗。

許是方才從高處摔下來,令它的後腿受了些傷,它走路時一瘸一拐,又因鬣狗的狩獵習慣,它的屁股幾乎沾地,這樣瘸著往前拖地走,瞧起來略顯滑稽。

林瑟瑟逐步靠近鬣狗,手中的匕首對準它的脖頸,正準備一刀了結它的性命,它卻嗚嗚的叫了起來,而後驀地改變了行走的方向,走到那隻沒有動靜的同伴身邊趴了下來。

它用頭蹭了蹭同伴,似乎是想將同伴喚醒,但它的同伴墜落時正巧摔在了尖利的巨石上,身子下淌著殷紅的鮮血,卻是早已經失去了呼吸。

林瑟瑟愣了一下,她走到鬣狗身旁,才注意到這隻活著的鬣狗體型不算很大,似乎還是個幼崽。

而摔死的那一隻剛好又是雌性鬣狗,看起來它們很有可能是親子關係。

尚且年幼的鬣狗還在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像極了哭泣的聲音,聽得林瑟瑟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收回了匕首,對著鬣狗道:“你走吧,我不殺你。”

說罷,她也不管鬣狗能不能聽懂,轉過身便又退了回去。

漆黑的夜空掉起了細密的雨點子,林瑟瑟拖起司徒聲的身體,朝著黑壓壓的四周打量了一番。

穀底飄著淡淡的白霧,三五米之外便什麼都看不清楚了,不遠處似乎有個山洞,裡頭黑布隆冬的,也不知有沒有野熊毒蛇什麼的,看起來甚是駭人。

司徒聲好像受了傷,這細雨瞧著一時半會停不了,那山洞雖然嚇人,卻好歹能避個雨,總比他們在外頭淋雨來的舒坦。

再者說,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這鬼地方離開,身體受傷的人若是淋雨,很容易發燒感冒,萬一加重了病情,那可了不得。

她拖著他往前走了兩步,一回眸卻不經意間掃到了方才他躺過的那地方,地麵上落著半張泛黃的信紙。

林瑟瑟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折回去將那半張信紙拾了回來。

她雖不知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也猜出了些大致的經過。

那被她砍暈的禦林軍說,皇帝是用什麼東西作為誘餌,才將司徒聲引去布下埋伏的地方。

而在皇帝和司徒聲進行交談時,他問皇帝剩下的那半張信紙在哪裡,便證明皇帝就是用他手中的這半張信紙將他引去的那處。

司徒聲明明有能力可以自救,但他卻服下化功散,委屈自己被關進狹□□仄的困獸籠之中,為的就是讓皇帝掉以輕心,好套出另外半張信紙的下落。

林瑟瑟垂眸瞥了一眼信紙上的一條鯉魚,神色有些迷茫,他就是為了一張畫著一條魚的信紙,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不堪?

還是說,這條魚對他有什麼特殊意義?

春雨淅淅瀝瀝的,打在臉上冰涼,她怕雨水打濕了信紙,便將信紙疊好放進墨綠色的荷包裡,小心翼翼的收進了懷裡。

林瑟瑟拖著他進了山洞,山洞裡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可怕,裡頭除了蜘蛛網以外,瞧起來還挺乾淨的。

她將他攤平在地上,便冒著雨出去撿了些還未被雨水浸濕的樹枝和乾草。

那幼年的鬣狗似乎已經離開了,而巨石上的雌性鬣狗屍體也不見了,地麵上隱約布著長長的血痕軌跡,像是被那幼年鬣狗給叼走了。

乾草撲在地麵上,給他墊在身子底下當床榻用,而那樹枝則堆在不遠處,用她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燃起了一個取暖的小火堆。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外又刮起了風,寒風卷著細雨斜斜的滲進山洞裡,凍得她手腳冰涼,鼻尖通紅。

林瑟瑟坐在他身旁,用指尖掐了掐他的人中,但許是他傷的太重,不管她如何用力掐人中,他都毫無反應。

見他麵頰泛紅,她猶豫了一下,伸手揭開了他麵上的半扇白玉麵具,將冰涼的掌心放在他的額間試了試。

果不其然,他的體溫滾燙的嚇人,像是剛出爐的烤乳豬,皮膚表麵上泛著不自然的紅意。

她喚了他兩聲:“哥哥?哥哥——”

他絲毫沒有反應,若不是他仍有心跳和呼吸,她甚至以為他已經領盒飯了。

林瑟瑟緊蹙著眉頭,輕輕掀起了他的衣袖,隻見那午時被竹葉青咬傷的手腕上,那兩個凹進去的毒牙印裡,隱隱向外滲著黑紅色的汙血。

他定是沒有好好處理傷口,難怪他方才說自己眼睛有些花,逃跑時身子也是三步一晃,仿佛是在強撐著往前跑。

她垂眸望著一眼他泛白的唇瓣,心中微微有些泛苦,說到底他有今日這種局麵,不還是被她害得嗎?

當初文昌帝君下凡曆劫,她聽聞之後,便天天往司命神君那處跑,軟磨硬泡了三五天,司命神君終於在醉酒後,將文昌帝君在凡間的命格拿了出來。

那一世,皇帝下旨招兵攻打匈奴,因為父親年邁,剛滿十三歲的他選擇替父從軍。

在軍營裡,他因身體瘦弱又矮小,而被分配到夥房燒柴去,夥房裡的總管見他長相清秀便起了壞心,誰料他是個性格剛強的,總管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被他罩著麻袋打了個半死。

那總管與軍營中的副將是親戚關係,總管見他不知好歹,惱怒之下以偷盜的罪名,請求副將下令砍掉他一雙手臂。

副將與總管都是一丘之貉,根本不管他是否清白,也不聽他辯解,就在他要被處刑之時,碰巧遇到了前來巡視的女將軍。

女將軍救下了他,還懲處了副將和總管,許是見他性格堅毅,女將軍將他帶在了身邊,手把手的教他讀書習武,教他布陣設防,教他打仗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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