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來池小天心中所想,係統尖叫:“不,你沒有!”
不是池小天放進去的。
池小天知道他沒有:“我知道!”
他在心裡叫得比係統還大聲,“你讓我怎麼辦,我大喊有鬼嗎!”
係統靜默了下,瑟瑟發抖:“那你要怎麼辦?”
池小天取出炸雞,包裝盒有些冰,他拆開塑封,拿起叉子就要往嘴裡塞。
呼、風吹動了門軸,嘎吱。
微波爐又自行運轉了起來。
池小天睡了一下午了才醒,他的頭發有些卷,亞麻色的,夕陽穿過玻璃窗,在他發頂映下一小圈淺褐色的光暈。
他睫毛很密,白皙的臉看起來很柔軟,稍稍抿了下唇,還是把炸雞裝盤放進微波爐裡了。
微波爐不快不慢的轉著。
嗡嗡作響。
池小天不知道要加熱幾分鐘,他隨便擰了下,眼睛盯著微波爐裡那團光,怔怔的,似乎在出神:“怎麼辦?不怎麼辦。”
他垂下睫毛,“裝不知道唄。”
係統又尖叫:“這麼詭異,你裝不知道?你是心大,還是蠢?你家微波爐能自己轉?”
池小天倒是挺淡定的:“池小天不相信有鬼。”
係統:“!”
它大聲反駁,“微波爐都自己轉了兩次了,每次都是在他要吃東西的時候動的,他還不信有鬼?”
池小天:“他寧願相信這是巧合。”
沒等係統叫起來。
池小天的聲音無波無瀾:“如果真的有鬼,他的戀人怎麼會不來找他……怎麼會舍得不來找他。”
如果真的有鬼。
池小天的戀人不會不回來。
……
他不回來,池小天就覺得世界沒有鬼。
叮。
微波好了。
池小天想著事,有些走神,係統眼睜睜的看著池小天徑直朝微波爐伸手:“等一下!”
池小天感覺的自己的手被某種冰涼的東西握了下,他的手停滯在了半空中,沒碰到滾燙的盤子,空氣中好像有些凝滯,他又眨了下眼,空氣仍然是空氣,什麼都沒有。
係統見池小天及時停了下來:“你想什麼呢,才加熱好,盤子很燙的。”
池小天確定剛才那不是錯覺,指尖那種冰涼、仿若墜落冰窖的寒意還沒褪去——剛剛有東西握了下他的手。
客廳、廚房,都是空蕩蕩的。
隻有幾束光刺拉拉的照著,看不見的東西握他的手。
池小天哽咽了下:“統哥。”
係統:“怎麼了?”
池小天:“他握我的手!”
“什麼他?”係統反應過來,啊啊大叫,“彆跟我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池小天知道餘睢攔他是出於好意,或許他該說聲謝謝,但他一想到餘睢,就會想起來係統給他看的那張照片。
怎一個慘烈可以形容。
池小天心裡挺活躍的,但麵上隻是晃了下神,他的眼珠總是有些霧氣,眉眼縈繞著仿佛隨時會墜落易碎感。
哦豁,炸雞好香。
炸雞送的醬是千島醬還是沙拉醬來著?
沒關係,他都喜歡。
池小天等了會才去端盆子,還有些燙,但是能接受的溫度了。
吃了飯,又發了會呆,直到晚上八點半,池小天才坐了起來,現在其實是九月,正是一年中熱的時候,但最近天氣有些詭異。
晚上一下霧,氣溫就很會很低,會冷。
池小天照舊去拿外套。
他穿上,低著頭,素白的手指一顆一顆的扣扣子。
興許是燈的原因,光籠在池小天臉上,映出了一片偏橘調的暖色,尤其他還在一顆一顆的扣子,那對眼珠黑黝黝的,發色卻有些淺,這使得他看起來很乖。
餘睢知道他不乖。
他提醒過了,晚上不要出門,有吃人的鬼。
池小天這回記得帶鑰匙了,他擰門把。
跟昨天的情況一樣,似乎是卡死了。
池小天又抿唇。
他似乎生氣了,一動不動的擰著門把,不知道是跟誰較勁。
餘睢上次堅持了一分鐘,這會比上次潰敗的還要早一些,他放手,不再阻攔。
門把哢一聲動了。
池小天走了出去,洋樓附帶著小花園,他雖然沒去打理過,但看過幾眼,小花園裡花草茂盛,一到夜裡會有許多蛐蛐叫。
往常的這個時候還挺熱鬨的,但今天小花園裡沒一聲蟲鳴,安靜的瘮得慌。
池小天往回望了下,小花園被霧氣籠罩的嚴實,黑漆漆的,連路燈都照不進去,完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有道風卷了過來,滲著些冷意。
池小天被吹醒了,他拉了下領子,又跑了起來。
早上高姨提前半小時來交的班,他也應該提前半個小時去才行,社恐隻是不想和人社交,不是不知道禮尚往來。
幸福便利店用的暖光燈。
玻璃門、櫃台上都灑滿了光、令人心安的橘光。
高姨似乎忘記了昨天的不愉快、池小天的冷淡,又用她那白胖的手,熱情洋溢的笑臉跟池小天打招呼:“小池。”
池小天跑的有些喘。
他撐著膝蓋,弓著腰喘氣,白皙的臉因為劇烈活動有些嫣紅:“……高,高姨。”
年輕人的聲音似乎因為不經常開口的原因帶著點沙啞,但挺好聽,悅耳的像咚咚咚的清泉,高姨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你不用這麼急,離交班還有一會呢。”
池小天隻是有一會的失態。
他站好,連手都擺的規規矩矩,聲音又有些輕:“嗯。”他瞥向高姨,想說你要是想去接女兒的話,這就可以走了。
但盯著高姨,他的視線又躲避起來……她想走是可以走了,自己說的話就有點多管閒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