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筆裡沒有鉛,之所以叫鉛筆,是因為這是硬筆,古代的硬筆其實是鉛刀,懷鉛提槧,就是拿著鉛刀在木板上雕刻,所以鉛筆的含義隻是相比較毛筆這種軟筆的硬筆。
王恭廠隸屬於皇宮內衙,專門建了一個筆廠,生產鉛筆,主要就是將石墨研磨成粉末,加水凝結成小塊,跟和麵一樣加入白土,讓其變得勁道,再上專門的機器螺旋軋機進行擠壓,軋機的對麵有個細孔,可以將石墨麵餅擠壓成一根根如同麵條一樣的長條,將長條綁在一個圓盤上,用刀裁切上定長刀繼續裁切成段,這是芯胚。
這個時候就有了兩種工藝,如果要大規模量產的鉛筆,芯胚就會進行入窯烘烤,直接定型放入鉛筆架中,如果是要小規模的使用,則要在鬆油裡浸泡,進行低溫烘乾後,再入窯烤定型。
第二種主要用來製作眉筆,成本上,就多個鬆油的錢和石墨篩選上,眉筆不加太多的白土。
其成本是大約相同的,價格上卻有些差彆,比如一根眉筆要賣二十七銅錢,而一根鉛筆隻要三文左右。
皇莊賣二十七文一根,能用一年左右,就這,宦官還擔心被朝臣怒噴聚斂興利,不敢往高了賣。
鉛筆的出現,讓讀書識字更加簡單了一些。
“王次輔,身體可好些了?朕誠知次輔忠君體國,日後不要這麼拚命了,有的時候適當的交給手下人做,出了簍子再修補就是,沒人能保證自己不犯錯,連先生都錯看了高啟愚。”朱翊鈞示意王崇古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龍氅已經拿回來了,按道理來說,這也是黃袍加身,卻沒人會解讀為王崇古想做皇帝,隻會當做陛下體恤大臣,有仁君典範。
趙匡胤能黃袍加身,是他有實力做皇帝,黃袍加身隻是最後一哆嗦而已。
那些個外官入朝後,都覺得萬士和好欺負,其實王崇古最好欺負,皇帝真的要殺王崇古,隻需要拿這件事稍微鼓噪一下,王崇古就得被逼到自殺。
“臣就是乏了,殿前失儀,還請陛下恕罪。”王崇古還是當麵解釋了下自己為何會睡著,大朝會一散會,緊繃的那根弦兒斷了,就直接睡了。
“無礙,無礙。”朱翊鈞拿出了一盒彩色鉛筆和一盒普通鉛筆,遞給了馮保,笑著說道:“近來宮中得了好物,送給你的孫兒當做塗鴉之物,不貴重,不必推辭。”
“謝陛下隆恩。”王崇古接過了恩賞,東西貴重不貴重,那得看誰送的,這可是禦賜之物,陛下總是這麼精於世故,知道怎麼樣讓朝臣打消心中的顧慮,這兩盒不貴重的鉛筆,表明了皇帝真的對殿前失儀之事不在意。
圓滑的就像一隻老狐狸。
王崇古不由得想到了王謙,那麼大歲數了,還在喊打喊殺,一點都不穩重,更不圓滑。
彩鉛就是加入了各種染料的鉛筆,張居正在第一時間就收到了宮中好物,朱翊鈞得了好東西,第一個不會忘記的就是張居正。
“陛下,臣入宮來,是有要事稟報。”王崇古麵色凝重。
“細細說來。”朱翊鈞還以為王崇古這夜裡入宮從吊籃裡上來,是為了歸還龍氅,看起來還有大事。
大明皇宮有著嚴格的宮禁,但也不是沒有變通之法,下個吊籃把人接上來,也是有的,明確記載的就有,朱棣夜見禮部尚書胡濙說是商量建文君之事,也有景泰帝召見宣府總兵、昌平侯楊洪為邊方畫策,因為茲事體大,整整徹談了一夜,也有嘉靖皇帝夜見張璁,詢問機要。
具體談的什麼,隻是一筆帶過,但是夜裡拜見,在大明也是有祖宗成法的。
“王錫爵之女,王仙姑。”王崇古事無巨細的進行了稟報,將所有的線索告訴了陛下,連劉叔的身份和遭遇都沒有任何的欺瞞。
“令郎真的是…好手段!”朱翊鈞情不自禁的給王謙點了個讚,這個家夥真的是讓朱翊鈞意外,這個收買的神通,把朱翊鈞看的都是一愣一愣的。
“等戚帥大軍回京再議。”朱翊鈞沒有過多的猶豫,做出了決心,不是朱翊鈞怕了這個王仙姑,而是這個王仙姑是挾民自重,所以處置起來,就比較棘手。
“百姓們為何什麼要訴諸於神佛?還不是朝廷指望不上?如果朝廷能夠指望的上,十萬信眾,也不至於信那些虛無縹緲之物了。”朱翊鈞清楚的知道這些家夥的難纏程度,遇到事就會把小民推到前麵。
大明京軍組建的核心綱領是上報天子,下救黔首,如果不僅不救黔首,還要對黔首動武,京軍的凝聚力就會降低。
在京軍組織度和凝聚力下降的時候,隻能采用明堡宗的辦法,解散京營了,堡宗複辟之後,京營被解散,完全是於謙被殺,景帝屈死,京營根本不屬於堡宗。
朱翊鈞是願意等一等的,對付這種邪祟,最好的辦法自然是五雷正法,堂堂正正。
“陛下,臣觀察到了一個現象,毛呢官廠周圍的匠人們稍有餘財,就會將手裡的餘財供奉給儒生,因為要繳納束脩,就一點盈餘,省吃儉用也要供孩子上學,官廠配有社學,但是隻有毛呢廠子弟可以上學,窮民苦力整日做苦工,都被這些個儒生給拿了去。”王崇古入宮第一件要事,還龍氅,這玩意兒在手裡一刻,都顯得多餘,第二件事則是報聞情報,第三件事,就是說毛呢官廠的現象。
這種現象格外的普遍,王崇古在說,大明縉紳的社會地位的由來,百姓就是稍微有點餘財,就會供奉給儒生,因為要讓孩子讀書是一種普遍的、共同認知。
毛呢官廠的匠人,因為官廠有學堂,自然不必顧慮,一直到考舉人之前,一應的花銷都不需要太過於操心,可是永定毛呢官廠周圍聚集了數萬匠人,做的是毛呢廠配套的買賣,這些家裡的孩子,就隻能把錢交給儒生,換取孩子上學的機會。
“次輔的意思是?”朱翊鈞十分好奇的問道。
“擴建官廠學堂,收少量的束脩,隻需要有三成以上的工匠在我們官廠學堂上學,那就足夠影響周圍學堂的束脩了。”王崇古知道以官廠的能力,完全不足以讓所有的孩子一視同仁的接受教育,能做到影響周圍束脩,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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