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在最後一個野人死掉之前,大明絕不停止進攻(1 / 2)

<b></b>大明朝堂黨爭是否激烈,完全可以從雜報上看得出來,就像是大明那麼多的妖書一樣,當朝堂黨爭激烈時,雜報也是火力全開,當黨爭激烈到白熾化的地步,雜報就會偃旗息鼓,靜靜的等待著黨爭的結果。

現在,大明的雜報,並沒有過分著墨於三娘子入京,也沒有過分著墨於北虜之間的內訌,大明的雜報,都在對燕興樓交易行的船舶票證的事,進行追蹤報道,熱情高漲。

四月五月,各有五十條的三桅夾板艦,以及五條五桅過洋船進行了認籌,仍然是在當日,被搶購一空,燕興樓的交易行,除了在每月認籌的時候熱鬨無比,平日裡都是冷冷清清,大家都不肯把票證拿出來進行交易,有價無市,並不影響船舶票證的求購。

船舶票證的價格水漲船高,即便是剛拿到手,就出手,也能賺到錢,讓人們對船舶票證更加熱情。

萬曆七年六月份新的一批船舶票證再次認籌,與此同時,四月份認籌出去的船舶票證,也迎來了第一次分紅,按照戶部的規劃,分紅應該是按年去計算,這也是大明普遍的現象,王崇古的計劃也是如此計劃的。

但當初大明皇帝、張居正、王崇古、譚綸等人,錯誤估計了遮奢戶們對船舶票證、人人當船東這個計劃的熱情,在經過反複商討後,決定在萬曆七年這一年,都按單次航行進行分紅,刺激人們購買船舶票證。

事情的發展,不總是按照皇帝的預期,即便是人中龍鳳的張居正、譚綸等人,也有估計錯誤的時候,可是製度已經製定,隻能這樣將錯就錯了下來。

“這麼多,一張船舶票證居然能夠分紅三兩銀子!這這這!”一個晉商看著手中的票據,人都傻了,按照當初晉商們商定的預期,是三年回本,後麵都是利潤,而且可以多艘認購,這樣降低風險,按照大明船舶回航超過八成去計算,大約五年之後,就是純利。

躺著賺錢,這就是人人當船東計劃最大的魅力所在。

可是這次的票證每票分紅高達三銀,也就是說一年半的時間就可以回本,即便算上船隻的折損,兩年時間就可以回本了,這一下子就讓領取分紅的晉商,興奮到了臉色通紅,對於偷偷告訴他們消息,讓他們撈到了第一桶金的王崇古王次輔,晉商們心裡隻有感恩。

朱翊鈞人在燕興樓,這可是今年財經事務的重要項目,而且由皇帝、內帑完全操盤的生意。

“他們要是知道這是刨除了稅收、刨除了鬆江遠洋商行三成利潤留存、刨除了國帑、內帑利潤分潤的結果,怕不是明天就要造反,要提刀麵聖,責難陳善了。”朱翊鈞看著大喊大叫的人群,嘖嘖稱奇的說道。

鬆江遠洋商行是大明朝廷組建的商行,其中官船,也就是隸屬於大明朝廷認籌的船隻,所有的利潤除了三成利潤留存之外,還有三成要直接上交到國帑內帑,最後才是給他們的分紅。

但即便是如此,船舶票證的回報,還是完全超過了他們的預期。

“商賈都是逐利的,他們會去預期成功的可能性,提刀麵聖責難陳善,那不是上趕著給陛下抄家嗎?正合陛下心意。”馮保在一旁,頗為恭敬的說道,大明京營十萬銳卒鎮守,給晉商們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乾這個事兒,陛下磨刀霍霍,始終在等待著抄家。

“說的也是。”朱翊鈞笑著說道:“這個生意算是成了。”

朱翊鈞沒有調整萬曆七年的分紅策略,還是以船隻為單位,每一次回航進行分紅,到了萬曆八年起,才會以年為期限進行分紅。

因為調整政策,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之事,朝堂的政令要改,鬆江府市舶司的賬目勾稽的時間要改,鬆江遠洋商行的賬目要改,燕興樓交易行的算賬也要改,戶部寶鈔局、工部寶源局、內署兵仗局都要改。

在櫃台前的分紅主要是以承兌彙票的記賬貨幣形式存在,不是抬著現銀給人,是需要寶鈔局出具承兌彙票,需要到寶源局支取,需要內署兵仗局進行銀幣的壓印,是極為繁瑣的。

這也是認籌的商賈、遮奢戶、鄉賢縉紳們,不怕朝廷侵吞銀子的原因,看似一切都是在燕興樓交易行進行交易買賣,但背後是無數的關節,想要打通這些關節,那需要手眼通天的人物,能將這麼多參與其中的部門全部打通,大明朝隻有兩個人能做到,大明皇帝和元輔太傅。

大明皇帝和元輔太傅真的要對付他們,哪裡需要這麼繁瑣?想要辦得乾淨點,讓稽稅院出幾張追欠的催繳票據,未能如期交納,緹騎侵門踏戶,把家抄乾淨就是了,誰家還沒點欠稅?如果真的著急,直接讓緹騎們扣一個謀反的帽子,直接抄家,繞過中間環節,速度更快。

緹騎、錦衣衛,本身就是一個介於外廷和內廷之間的衙門,是個特務機構,是皇帝手中一把蠻不講理的刀,隻是陛下不願意蠻不講理,不願意國失大信,從來不這麼做而已。

“那是忠順夫人的怯薛護衛?”朱翊鈞眉頭一皺,他看到了一個披左衽的人,稍一打量,認出了此人。

馮保仔細一看,俯首說道:“陛下慧眼如炬,的確是。”

“去問問來這燕興樓做什麼。”朱翊鈞有些疑惑的問道。

馮保離開了沒一會兒,就回來了,他一臉古怪的說道:“回稟陛下,來認籌船舶票證來了。”

“啊?”朱翊鈞一愣,隨行的張宏、趙夢佑等人,也都是滿臉的驚訝,這人人當船東的計劃,連草原人都吸引過來了嗎?

朱翊鈞搖了搖頭說道:“又不是認籌的日子,趕了個晚集,讓內帑太監賜一些,以一千證為數。”

一張船舶票證的單價和分紅大抵是相同的,都是五十兩銀子認籌,分紅也是相同,朱翊鈞是操盤手,他手裡當然有一堆票證,既然三娘子離開前,要買這個東西,要參與人人當船東計劃,那朱翊鈞也樂意行個方便。

“記得是賣,可不是贈予,否則內帑的帳沒法做了,是賣!這可是五萬兩銀子呢。”朱翊鈞又仔細叮囑了一番,不是恩賞,是賣,一筆歸一筆,親兄弟尚且明算賬。

朱翊鈞手裡留著船舶票證,全楚、全晉、全浙會館,若是有需要,可以到朱翊鈞這裡請一份聖眷,也算是一個節製朝臣各大會館的手段,作為大明金國的實際控製人,三娘子可是大明在草原上的一股重要分化力量。

入了夏之後,京師的降雨逐漸增多,陰雨綿綿的日子常有,三娘子多逗留這幾日,就是因為下雨了,道路濕滑不好走,等到天晴了,三娘子在離開之前,忽然收到了皇帝的恩賜,頗為欣喜,即便是賣於她,可這船舶票證也不是誰都能買的到的。

京師對大明船舶票證極為追捧,源源不斷的資金不斷注入了南衙十三府,開海之事,如火如荼。

而在萬裡海塘,大明水師又收複了三處種植園,大明水師兵分三路,分彆在爪哇、婆羅洲和馬六甲海峽發動了進攻。

“今年頭四個月,我們一共收回了一十八處種植園,還有五十四處種植園,這裡麵最難啃的骨頭,是馬六甲海峽附近,滿加剌國已經實質性亡國,而馬六甲海峽受果阿總督梅內塞斯的直接控製,還有第烏總督巴雷托作為援助,想要攻伐,極為困難。”鄧子龍在堪輿圖上不停地劃拉著。

婆羅洲和爪哇方向,大明進展非常順利,但是到了馬六甲海峽方向,大明的進攻阻力極大,甚至可以說,寸功未立,寸土未取。

發生這種事,幾乎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紅毛番在當地統治超過了六十年。

正德四年,已經占據了印度西部重要港口科欽的紅毛番們,將目光看向了滿加剌國的都城馬六甲。

這個城池是一座繁華的城池,圍超過了四十裡,即便是在大明,也算得上是超大的城池了,而這個城池雲集了當地的滿加剌人和波斯人,還有大量的泰米爾人、孟加拉人、古吉拉特人、以及來自泰西的奧斯曼人和泰西的亞美尼亞人。

是一座名副其實的萬國城。

滿加剌國在成化年間,從佛教改信了回回,目的就是最大的團結在馬六甲城的膚色各異、語言各異、文化各異的人。

正德五年,紅毛番殖民艦隊塞克拉船隊在馬六甲城池麵前铩羽而歸,次年,大征服者阿爾布克爾克率領十一艘卡瑞克帆船、三艘輕型帆船、兩艘加萊塞戰艦進攻馬尼拉城,這十六艘戰艦上,隻有六百紅毛番人。

正德六年八月,阿爾布克爾克,征服了馬六甲城,滿加剌國王和兩個王子逃亡,滿加剌宣布亡國。

從正德六年起,紅毛番統治馬六甲海峽超過了六十年,在這六十年的經營裡,不能說是固若金湯,也能說是銅牆鐵壁。

幾乎所有的能夠停靠船舶的港口,都已經被紅毛番占領並且建立了堅固的堡壘,殘存的滿加剌國勢力也被儘數剿滅,那些不服紅毛番殖民統治的勢力,也在六十年漫長的鬥爭中,逐漸消亡,這裡的人,早已經習慣了紅毛番的統治,甚至會幫著紅毛番一起反抗大明的進攻。

大明的艦隊真的無從下手。

“難。”國姓正茂也對進攻馬六甲海峽頗為頭疼。

最關鍵的是,紅毛番們在收縮陣線,當大明軍來了之後,在果阿總督梅內塞斯的控製下,紅毛番們退守到了狹長的馬六甲海峽附近,憑借著經營多年的港口防守。

這一退,就退出一個無從下口的烏龜殼子。

萬裡海塘離大明更近,所以大明的支援會更快,梅內塞斯在大明宣諭進攻之後,立刻將萬裡海塘上所有的殖民點,各個種植園完全棄守,集中自己全部的力量,就在馬六甲海峽防守,形成了局部的優勢,進而和大明談判。

梅內塞斯已經派遣了三次使者來到馬尼拉,梅內賽斯的條件是:開放了港口和航道,大明的商舶可以自由通行;大明所有商舶一律實行6%的抽分稅;梅內塞斯可以提供馬六甲航道內的所有海圖,以保證大明船隊順利通航防止擱淺;大明可以雇傭當地的纖夫駁船來進行貨物的交割;經停馬六甲航道,不做任何抽分和稅賦,請求以滿加剌國的名義朝貢大明;

梅內塞斯的這些條件,其實總結來說,就是鳩占鵲巢,果阿總督府,以滿加剌國的名義,繼續統治下去。

“我們攻打馬六甲海峽,必然引來果阿總督府以及第烏總督府的支援,要麼猛攻一戰定勝,要麼尺進寸取,日拱一卒,但是這樣一來,咱們大明的損失就很大了,甚至可以說,得不償失。”張元勳靠在椅背上,麵色極為凝重的說道。

果阿總督梅內塞斯提出如此豐厚的條件,目的就是讓大明覺得不值得,提高大明的決策成本,進而放棄對馬六甲海峽的征伐。

“陛下怎麼說?”殷正茂看向了鄧子龍,他帶著五桅過洋船回到了鬆江府,並且乘船入京麵聖。

“陛下說,呂宋數千裡之外,陛下居京師不知呂宋詳細,但憑泗水伯國姓正茂和鷹揚伯張總兵便宜行事,如若力有未逮,可請援朝廷。”鄧子龍鸚鵡學舌,把陛下的話重複了一遍,甚至拿出了聖旨來。

皇帝給殷正茂的聖旨四個字總結,就是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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