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劍歸來(1 / 2)

我不成仙 時鏡 14842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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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

不用想都知道, 這所謂的“驚喜”隻怕不會是什麼好事。畢竟在青峰庵隱界裡, 要說見愁與謝不臣之間沒發生點什麼,王卻是半點也不信的。

隻不過,又有何妨呢?

如今昆吾崖山的關係雖不如以往了, 但麵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謝師弟此次結丹,非比尋常, 且因臨近橫虛真人所測算的大劫將至時, 所以格外小心。

在青峰庵隱界,他們之間鬥成什麼樣,旁人都管不著,也看不見。

但若是在昆吾……

任見愁本事再大, 其實也鬨不出什麼大亂子來。再說了, 王卻並不覺得見愁是那等不用腦子的人。

所以, 他定定看了見愁小半晌,便笑起來:“那便同路而行,恰好卻有與見愁道友論道之意。”

高手過招, 英雄相遇, 往往都生惺惺相惜之感。

王卻無疑是高風亮節之人,若說見愁初遇此人時不知, 那麼在這一戰之後,便已經心知肚明。

天下總有一種人,能讓人忍不住生出結交之心。

而在這裡,見愁是一個,王卻也是一個。

兩個這樣的人湊到了一起, 說相談不歡,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們交戰之地,選在了明日星海邊緣杳無人跡的山林之中,距離左三千倒是很近。

所以二人乾脆也放棄了轉到西海走傳送陣,直接禦器而行,向西而去。

一路上,兩人談天說地,從十九洲這些年來的奇聞異事,說到中域左三千諸般人物,甚而是南域北域之中種種趣事。

當然,也少不了論道。

王卻修行時日很長,涉獵甚廣,有關於諸般術法與萬千法寶的了解,總讓見愁大開眼界;

見愁修行時日不夠,但對於戰鬥,對於心境,卻遠超常人,偶有驚人之語,則往往令王卻豁然開朗。

一個是如今的第四重天碑第一,一個是曾經的第四重天碑第一,兩人的修為都是元嬰後期,如此一番深談下來,竟是各有進益。

而見愁,也終於借此機會,對十九洲如今的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

中域這邊,因青峰庵隱界之事,左三千崖山昆吾暗生嫌隙,這是她早就知道的,暫且不提;右三千明日星海因曲正風的出現,勢力重新洗牌,發生大變,也是見愁才經曆過的,沒什麼好說。

但說到北域和南域,就頗有意思了。

相比起中域,北域十分遼闊,但分布於其上的宗門,卻僅有四個,這四宗又分屬兩脈。

西海禪宗與雪域密宗,屬於佛門;陰宗與陽宗,則屬於道門。

陰陽二宗向來不和,積有宿怨,這兩年正大打出手;西海禪宗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靜,但雪域密宗那邊,卻暗生風雲。

“據聞,前不久昆吾崖山已經察覺了雪域之中種種的異常,派了一些人前往查探。”

“當時我還在外雲遊,未曾多問,隻知事涉極域。”

“似乎是極域輪回秩序出了混亂,由此引發了雪域新密舊密兩派之間的爭鬥,加上聖子寂耶再次出世,實在凶險難料。”

雪域聖子和輪回之道的事情,對於王卻這個身份和境界的人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麼秘密。

修為地位到了,自然就有資格知道。

他踩著腳下那柄隱者劍,目中卻透露出幾分隱隱的憂慮。

“仔細算算,十九洲與極域之間的一場陰陽界戰,已經過去了十一甲子。十九洲修士發展壯大,可極域之中亦不乏狼子野心之輩。”

“十一甲子,足以令他們休養生息。”

“或許,卷土重來,也未可知……”

陰陽界戰……

在被困極域之前,見愁對此事實在知之甚少,但一彆六十年,再回十九洲之後,此事竟頻繁出現在她身邊人口中。

樂觀些想,這或許代表著她如今的境界,已經有資格知道更多的事情吧?

她是參加過極域鼎爭的修士,興許是如今十九洲修士裡對極域有了解的為數不多幾個人之一。

甚至,還曾與第一殿閻君秦廣王有過交手。

當初在極域的一樁樁一件件,還有那許多的未解之謎,都從見愁心底劃過——

十八層地獄之中那黑風洞口的九頭鳥殘魂;每一層掌獄司裡佇立的奇詭凶惡佛像和佛像下埋藏的無數屍骸枯骨;還有那神秘至極的雪域聖子寂耶;以及……

鐘蘭陵。

那個赤足抱琴如浪客一般的極域鬼修。

見愁還記得,他因覺她身上有令他熟悉之感,窮究身世根源,於是將他自有記憶以來所見所聞,儘數道出。

黃泉邊,幽冥岸。

長橋對麵,無數的枯骨與棺木。

“見愁道友?”

王卻話已經說完了半晌,卻聽身邊的見愁許久沒有說話,回頭來便見她眉頭緊鎖,似乎想到什麼難解之事,不由有些疑惑。

見愁這才回神,隻道:“方才想到一些彆的事情,有些出神了。若按著王卻道友此言,隻怕十九洲再起風雲之日,將不遠矣。”

“但願不會出太大的麻煩吧。”

畢竟都是還沒發生的事情,王卻也不很說得準。但一則有雪域密宗種種異常在前,又有昆吾百年大劫的天機預示,再聯想到蠢蠢欲動的極域,再豁達的人,心情隻怕也不能很輕鬆。

“隻是就連東南蠻荒,近日來也不太平。”

這一點,見愁倒是知曉。

千年前有昆吾八極道尊清洗東南蠻荒,重創妖魔三道,以至於在八極道尊飛升之後的多年裡,東南蠻荒都能恢複元氣。

但這一段時間,妖魔三道之中的英雄塚已由少門主雍晝接掌,更不用說傀派出了個厲害人物沈問醒。

除此之外,那一位橫空出世的沈腰,也不像什麼省油的燈。

這十九洲,算算還真的是亂象將起啊。

見愁想著,不由得搖了搖頭,目光遙遙地放遠了,隻朝著前方看去。

天上殘月已沉。

左三千連綿的群山,在這將儘的夜色裡,看上去格外模糊。久違了的九頭江,如同一條在黑暗裡發光的飄帶,映射著天上清冷的月光,在群山萬壑中蜿蜒流淌,千古不息。

位於左三千最東的昆吾群峰,就靜悄悄地聳立在九頭江最大的江灣內側。

最中心的昆吾主峰,遠遠高出周圍十座,自有一種超然之態。

一條長長的山道自山腳下延伸向上,起得早的一些昆吾弟子,已經在道中行走,或是吐納,或是練劍。

一道森白的毫光從遠處而來,便落在了山道上。

道中的昆吾弟子,見了來人,都紛紛躬身行禮。

“吳端師兄。”

“吳師兄。”

“見過師兄。”

……

雪白的長袍上,沾著仆仆風塵,才自封魔劍派歸來的吳端,將白骨龍劍收起,便直接問了一句:“師尊現在何處?”

“今日謝師兄結丹,掌門應該在諸天大殿。”

一名弟子聽了,連忙回答。

吳端的眉頭,於是微不可查的一皺。

雖然師尊說了什麼昆吾百年浩劫,可他對這個所謂的能挽狂瀾、止浩劫的謝不臣,是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趙卓、嶽河兩位師兄,還有王卻師弟呢?”

那弟子回道:“趙師兄和嶽師兄都回來了,此時應當也在諸天大殿。至於王卻師兄,本該前兩日就回的,但又說在明日星海有事要多盤桓一陣。但算算日子,今日怎麼也該回了。”

明日星海……

一聽到這四個字,吳端心裡就複雜了很多,一時想起昔日曾與自己在西海大夢礁交手、而今已成劍皇的曲正風,一時又想起前不久才在星海揚名的崖山大師姐見愁。

“你去吧。”

他擺了擺手,示意那弟子退下,自己則化作了一道流光,直朝著高高懸在一鶴殿上空的雲海廣場而去。

不知何時,一座龐大的陣法,已經在廣場上布下。

一枚又一枚深藍色的靈珠,依著玄奧的方位擺放,一道又一道隱約的淺藍色流光,則在靈珠與靈珠之間流淌。

風吹雲動。

雪白的廣場地麵,在殘月暗光照耀下,則像是鋪了一層霜雪。

這是何等一幅靜美的圖卷?

昆吾的霜月雲海,向來也是與崖山八景齊名的所在。

多少年過去,這樣的畫麵,早已經刻入了吳端的心中,卻已經見多不驚了。

到了雲海上,他身形便落了下來。

一團繚繞的雲氣,被他落下時攪動的氣流所驚,朝著周圍滾動散去。於是,立在大陣之外、廣場邊緣的那一道身影,仿佛也沒驚動,朝著這個方向轉了過來。

身軀頎長,青袍獵獵。

那修長如玉的手指間,輕扣著一把看不出材質的墨尺,似金非金,似玉非玉,長約一尺,寬僅兩指。儘管其上沒有流露出半分氣息,但周遭長風與雲氣,在接近它時,都仿佛變得安靜了幾分。

是謝不臣。

他身上,總是帶著一種旁人沒有的貴氣,也許與他進入十九洲之前的出身有關。

但並不令人討厭。

因為,他眉目間那一股疏淡的書卷氣,中和了那種難以接近之感。

如今已是出竅期的吳端,能輕而易舉地看出對方此刻的修為——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甚至渾身上下,看不到半點靈力流淌過的痕跡!

就仿佛,站在這廣場上的,不是當初的謝不臣,不是一名修士,更不是橫虛真人座下第十三真傳弟子,而是一個凡人。

吳端可記得很清楚,今日,他是要結丹的。

但他也記得,當初謝不臣還在築基期的時候,就已經能跨越一個境界,禦空行於江上。

師尊與這一位謝師弟的事情,他還是少管的好。

“謝師弟。”

心裡這樣想著,吳端便不冷不熱的喊了一聲。

“吳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