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1 / 2)

這一天傍晚, 薑寧打了一通電話給陳森,約定了一些事情。

然後,她對燕一謝提出想去遊樂場玩。

節假日遊樂園總是人山人海, 燕一謝從來不去這些地方,除了對那些無聊的娛樂項目不感興趣之外, 也不想被那些小孩子指著問家長“那位哥哥為什麼坐在輪椅上”。

但他和薑寧相識這麼久以來, 相處的時間大多數都是在彆墅, 或是車內,日複一日單調敝零的場景,他有時候擔心薑寧會對此感到厭倦。

因此他給了兩個小時的時間,讓遊樂場驅散遊客,在天黑下來之後,包了整座遊樂場。

燕一謝讓整座遊樂場為薑寧熄滅了燈光。

兩人從車上下來,踏入其中。

處於漆黑當中的遊樂園有幾分神秘感, 像是月光下安靜的城堡。兩人像是誤入深海的兩尾私奔的魚, 前往未知的迷途。

當薑寧推著燕一謝的輪椅走到半山腰的交叉路口時, 倏然,漫山遍野的霓虹燈光猛然亮起,整個遊樂場被細碎的燈飾點綴著,令人炫目。

在這時,兩人頭頂忽然炸開了第一朵五光十色的煙花。

緊接著, 是第二朵。

第三朵。

……

那些煙花宛如永遠不會眠休一般,在夜空中綻開一束又一束,火星帶著冷卻了的溫度, 從藏青色的夜空劃下無數道弧線, 耀眼閃爍地降落在兩人周圍。

薑寧纖細的手指落在少年的輪椅靠背上, 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她仰頭看去, 喉嚨發緊。

她知道,這是為自己準備的。

焰火同時拂亮燕一謝英俊雪白的麵龐。

他認真而安靜地看著那些閃爍的煙花。

煙火在他漆黑漂亮的眼睛跳躍燃燒,讓他的眼睛熠熠生輝。

他心裡有幾分不好意思,用這樣的手段討女孩子歡心,真是老套。他扭過頭去看薑寧,想辯解點什麼,視線落在薑寧臉上後,卻不由得怔了一下。

“怎麼哭了?”

薑寧眼角有淚光在閃爍。

他不說薑寧還沒察覺,她趕緊抬手欲要擦拭自己的眼睛,少年卻握住她的手,用拇指在她眼角揉了揉,蹙起眉:“是不是什麼掉進眼睛裡了。”

薑寧怕自己的聲音啞得不正常,隻悶聲點點頭。

“過來。”燕一謝拉著她靠近。

薑寧半俯身下來,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少年用手指揉著她的眼角,輕柔地給她眼睛吹了吹氣。

薑寧看著他,眼睫一顫,心口也狠狠地顫了顫。

那個總是渾身是刺的少年什麼時候學會做這些事的,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用溫柔得不像話的眼神注視她的。歲月就這樣不著痕跡地流逝在了夏天的蟬鳴和冬天的雪裡,為什麼不知不覺就到了必須分彆的時候?

燕一謝輕聲問:“有沒有弄出來?”

薑寧強忍著淚意,點了點頭。

時間所剩無幾,薑寧本想在遊樂場對燕一謝說出口,但望著這漫天的煙花,她卻又喉嚨像是綴了鉛塊,什麼也說不出來。

燕一謝看出來薑寧情緒不高,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以為是薑寧家裡又發生了什麼事,便等待著薑寧主動開口。

遊樂場外是海邊,出來之後,薑寧仍不想回家。

現在的燕一謝十分遷就她,讓管家開車,載著兩人沿海兜風。

微冷的海風吹拂,不知不覺車子就開到了兩人第一次遇見的那條海邊公路上。

薑寧降下車窗,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麵,終於開口了:“可不可以去海灘走走?”

“好。”燕一謝沒有猶豫。

他讓管家把車停在遠處,自己則由薑寧推著,來到了海邊。

薑寧找了一塊乾淨的細沙,沉默著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燕一謝問道:“到底怎麼了?……是不是你母親的體檢報告有什麼問題?”

燕一謝警告過陳森後,陳森不敢再接近薑寧。燕一謝知道薑寧今天白天去了一趟醫院替鄭若楠取體檢報告,見薑寧是這個反應,他心中也難免擔心。

海風吹拂著薑寧的長發。

薑寧仍是半天沒說話,她感到不隻是心臟,就連全身,都像是被一隻大手緩緩攥緊,叫她骨頭縫都疼,海風仿佛穿過她的心裡,吹不到實處。

這種感覺像是淩遲。

她非常非常努力地讓自己定下神來。

薑寧,現在不是遲疑的時候,倘若他因為你失去了重新站起來的機會,你這輩子都不會饒恕自己。

燕一謝見薑寧久不吭聲,表情逐漸凝重起來,他握住薑寧的肩膀,試圖讓她相信自己,無論遇到什麼都可以對自己說出來。

然而就在這時,他聽見了。

很突兀的一句。

“我想分手。”

薑寧的聲音飄散在海風裡,有幾分不真切的感覺。

燕一謝表情一變,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是,接著,薑寧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他,又說了一遍:“我們分手吧。”

這一遍燕一謝聽清了。

他盯著薑寧,瞳孔在刹那間猛縮,沒有吭聲。是在開玩笑嗎?

可這種事怎麼可以拿來開玩笑?

燕一謝收回了手,不確定地瞪著薑寧,心跳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惶急,血液直直往頭頂上竄。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海麵波濤洶湧。

燕一謝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下頜線頓時收緊,咬緊了牙關。

空氣一時死寂。

接著他又聽到了薑寧道:“分手吧。”

第三遍。

燕一謝這一回終於確認自己沒聽錯,薑寧也不是開玩笑。

哪有人將一句玩笑話說三遍。

不知為什麼,或許是總覺得這段時間的幸福來得太過虛幻,他心中總在患得患失有一天薑寧會離開,這一瞬他所做的噩夢終於成了現實,他竟然沒有過多驚愕,而僅僅隻是預料當中的如墜冰窖。

就像是,一直惶恐著會被打回地獄,而那一天真的毫無征兆地就來了。

燕一謝臉色漸漸變得很難看,眼底幾乎有幾分凶狠。

“原因。”他牙關蹦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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