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進來八個人,教堂裡的空位剛好有八個。
有了這八個人,所有座位都坐了人,沒有空一個。
咚,似乎有什麼被敲響。
殷爻掀起眼簾朝教堂正前方看去。
左邊有個出口,就在殷爻眼瞳微微收縮中,一個牧師拿著本聖經走了進來。
牧師臉上掛著慈愛的笑,溫柔的眼眸朝坐在座位上的眾人看過來。
在經過殷爻他們身上時,牧師的表情有點明顯的變化。
走到了台上,牧師把聖經放在桌上,翻開聖經牧師就開始吟誦起裡麵的文字來。
“……到了一個地方,名為骷髏地,就在那裡把耶穌釘在十字架上,又釘了兩個犯人,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
當牧師吟誦到這裡的時,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同時他合上的聖經,那雙穿透力極強的視線頃刻間設向坐在下方的聖徒們。
明明他的眼睛沒有落到遊戲玩家們身上,但很奇怪,仿佛他就在盯著他們。
殷爻沒怎麼聽牧師在上麵念那些聖經,他不信西方的上帝,他更相信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上帝寬恕罪人?
殺人放火,隻要成為上帝的信徒,就會被寬恕。
那些被傷害的人又該怎麼說,為了使他們在困苦中磨練心智嗎?
死的人呢?
命運嗎?
殷爻不相信命運。
冷淡漠然的眼睛望著牧師,牧師最後念的那句話殷爻聽清楚了,耶穌被釘,兩名犯人也被釘。
一共是三個人被釘。
殷爻眼瞳微微眯起,他可不會忘記這裡不是真的教堂,連身邊那些人也根本算不上。
聽了這麼久的聖經,遊戲也該開始了。
如殷爻預料的那般,站在前方的牧師接下來又說了一句話,說這話時他神色變得肅穆起來。
“那兩名犯人就在你們之中,找出他們來,並且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牧師聲如洪鐘,每個字都直直地撞進玩家們的耳朵裡。
肖粥眉宇間在進了這個教堂後,皺起來的紋路就沒消散過。
現在聽到說要他們找二個犯人,怎麼找?
難道要在這個教堂裡麵的上百人中間去找出來,肖粥自己轉瞬就把這個想法給否定了。
因為他立刻意識到一個問題,犯人,人,除了他們剛坐下來的八個遊戲玩家之外,其他的教徒不是人。
隻是穿著人類衣服的玩偶,沒有思想沒有感情,它們根本就算不上人。
肖粥心臟瞬間凝了起來,餘光朝殷爻那邊瞧,殷爻嘴角竟意外揚了點弧度起來。
殷爻在笑,這個時候竟然在笑,肖粥有點不相信,定睛再去看時,殷爻嘴角的弧度消失了。
果然是他看錯了,殷爻怎麼會露出來那種微笑,像是歡喜和愉悅了,期待著即將發生的事。
肖粥收回了目光,他並不知道他剛剛並沒有看錯,殷爻確實在笑,甚至肖粥的猜測沒有錯,殷爻的確非常期待這個遊戲。
不過有點不同的是,殷爻的期待是對遊戲發展過程裡,可能會出現的某個人期待。
就在某個瞬間,殷爻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一種牽引。
這種牽引讓殷爻有種預感,他的願望可以在這裡被實現。
所以殷爻期待著。
“那麼現在,請你們八個人互相指出你認為的犯人是誰。”牧師在話鋒停了片刻後,突然直接補加了這一句。
這一句成功讓幾個遊戲玩家都愣怔住。
“互相指出是……什麼意思?兩名犯人在我們八個中間?”
“是,犯人就是你們八個人中的一個,那麼現在開始計時,時間十五分鐘,如果不能在規定時間裡找出犯人,將由在座的其他信徒來隨機進行判決。”
牧師身份轉身一變,變成了遊戲規則的講解者。
原本在他臉上的慈祥消失得毫無蹤影,那雙本來該是人類的眼眸,霎時竟變得和底下那些人偶信徒一樣,冰冷且毫無感情。
“這要怎麼找,我們大家都剛認識……”一名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話剛出口,突然他停頓了下來。
跟著眼鏡男朝坐的位置較為靠前的殷爻和肖粥那裡。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似乎那兩個男生認識。
和男人想到一塊的有好幾個人,他們都相繼看向殷爻他們。
肖粥臉色驟然一淩,能夠感知到幾道落在身上的沒多少善意的視線。
肖粥不傻,幾乎是立刻就能夠猜測到某些人心裡是在想什麼。
“我和殷爻是同學沒錯,但在這之前我們就在一場舞會遊戲裡分開了,這次能夠遇見純屬偶然。”
轉過頭,肖粥目光一一掃過另外的六名玩家,但似乎他這樣的解釋,並沒有讓所有人信服。
瞳色沉下去,肖粥一轉,落到了最開始出聲的眼鏡男身上,眼鏡男接收到肖粥的目光,彼此間隔了有不少冰冷的人偶,眼鏡男前後左右的人偶都擰動脖子,身體沒動,隻有脖子擰轉,然後無機質的眼珠子盯著眼鏡男一動不動,這種被多雙眼睛注視的感覺,令眼鏡男心中直發毛。
而當肖粥澄亮且充滿力量的視線看過來,眼鏡男發現自己竟能從那雙眼睛裡感受到一點力量。
眼鏡男神態上能夠瞥見一點鬆懈。
“順便提一點,你們不會以為犯人這麼好找吧?剛剛是兩個……”而他和殷爻這裡兩個人。
後麵的話肖粥沒有說,他相信能夠走到這裡來的玩家,應該都不會太蠢。
確實如肖粥所想,走到這裡來的,不說兩把刷子,一把刷子肯定有。
另外六人在肖粥的提醒下,對肖粥和殷爻的懷疑少了些。
仍舊還是有懷疑,因為如果不是明顯的他們兩人,那他們中的某個誰,也許還有可能。
牧師站在上麵,看著遊戲玩家在互相猜忌著,冰冷的眼瞳裡,浮出了一點玩弄的神色來。
彆的人都在努力思考怎麼找出那兩名犯人好通關這場遊戲,殷爻坐在位置上,他泠然的眼眸仰仰視著教堂的正前方。
準確點來說,是牧師身後的牆壁上方。
那裡有一幅耶穌受難圖。
耶穌被綁在一個十字架上,頭顱歪斜著,臉上露出來悲傷難受的表情。
盯著耶穌目不轉睛看了好一會,忽的殷爻嘴角勾了一勾。
那不能稱之為一個笑,隻是臉部肌肉被牽動的痕跡。
“就在那裡,耶穌被釘在了十字架上……”就在其他人都在冥思苦想時,殷爻緩緩念了句話出來。
肖粥就坐在他身邊,最先把殷爻的話給聽清楚了。
旁的六人,雖然離得有點距離,但殷爻在念這句話時,沒有可以壓低聲量。
他的聲音透著股清冽氣息,讓人似乎隻要聽到,都會下意識注目過去。
“你說的這個,是剛剛牧師提到的。”有個人覺得非常熟悉,轉念一想,這不正是牧師和他們所說的關於兩名犯人前麵的那句話。
“耶穌,耶穌怎麼了,他不是一直被釘著嗎?”一個並沒有任何信仰的灰衣青年疑惑的出聲。
另外好幾人和青年一樣,不知道殷爻把這句關於耶穌的話提出來做什麼。
有人眼眸微微眯起,他意識到似乎從上車那會開始,殷爻的神色就異常冷靜,幾乎看不到任何多餘的表情,好像他是來度假的,而不是通關什麼恐怖遊戲。
兩名犯人,保不準有一個就是殷爻。
“這話怎麼了?”肖粥目光往其他人那裡看了圈,注意到有人盯著殷爻的視線越來越不善,他怎麼會猜不出那人在懷疑什麼。
老實說,雖然他和殷爻是同學,但之前的分開,再次見到殷爻時,肖粥能夠確定站在麵前的人是他曾經的同校同學。
可同時肖粥又有另外一種古怪感,殷爻身上有了某種變化。
尤其是當兩人對視的時候,哪怕殷爻眼睛看著他,肖粥卻隻覺殷爻的視線穿過了他的身體,好像殷爻的靈魂不在這具軀殼一樣。
肖粥懷疑過殷爻,但他不會指出殷爻來。
懷疑和相信殷爻並不矛盾。
略轉過頭,殷爻嘴角再次揚起一抹弧度,這抹弧度沒有立刻就消失。
肖粥預感殷爻接下來說的話會有點重要,儘量忽略周圍凝注著他們的人偶冰冷的視線,肖粥表情認真起來。
看肖粥突然就認真,這個世界的男主在某種程度上還真是可愛的人,讓人不想對他太過設防。
和肖粥懷疑殷爻一樣,殷爻同樣也不是完全相信肖粥,這裡是恐怖遊戲空間,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例如他身邊的這個人,指不定就是披著肖粥的皮囊,本質裡卻是食人怪或者其他。
“耶穌被釘,兩名犯人被釘,他們為什麼被釘?”殷爻拋出問題。
隻是不等肖粥回答,接著殷爻自問自答了。
“耶穌被兩名犯人陷害,所以被釘,而兩名犯人則是在後來被其他人給發現了罪行。”
殷爻微微揚起下顎,他沉寂淡漠的眼瞳在某個瞬間直接燦然明亮起來,有條星河在他瞳孔裡。
“你的意思……”肖粥有點拿不準殷爻的意思。
殷爻無聲微笑,他視線沒有從肖粥這裡離開。
“為什麼非得去找兩名犯人,而不能找另外一人?”
肖粥震驚地睜大了眼,他嘴唇嘴唇微動,幾秒鐘後把殷爻要傳達給他的想法說了出來:“你是說我們不指認犯人,換個方向,將耶穌給找出來?”
對於肖粥能夠立刻跟上他的節奏,殷爻笑著點頭。
“不過找一個人比找兩個人更難吧?”聽到兩人間的談話,幾排座位後的眼鏡男插.進話頭來,他問出了他的疑惑,顯然這個疑惑不隻他有,另外的人也覺得殷爻的話如同廢話差不多。
找耶穌?
怎麼找?
還有剛才牧師說了犯人在他們中間,可一個字沒提耶穌也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