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2)

第37章

賀臨還是跟著進來了。

他踏進來的那一刹那,現場氣氛驟然冷卻。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下意識地端正了一下坐姿,顯得有些拘謹。

“董越澤真沒吹……?”

“我天,我也以為他在吹。”

“操,這他媽是真的嗎?”

請到俞酌已經算是董越澤的本事,誰能想到這場普通的生日聚會還能同時集齊俞酌和賀臨兩個人呢?!

這幫人對賀臨的印象跟先前董越澤差不多——站在旁人無法企及的高度上,時時刻刻保持優秀的精英派,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彆說是這群人,董越澤也沒想到俞酌會這麼順利。

正在打牌的董越澤立馬放下手中的牌,高興地跑到他們麵前,“來來,一起玩。”

賀臨憑著記憶以及剛剛俞酌的描述辨認出他是董越澤,禮貌地說:“生日快樂。”

“謝謝謝謝,太有排麵了!”董越澤受寵若驚,“哎,你坐啊,想喝什麼?——你要想的話,我去把我珍藏的羅曼尼康帝開了。”

雖然董越澤單方麵地把賀臨當同類,但真人站他麵前他還是有些忐忑,畢竟這嘈雜喧鬨的氣氛與賀臨的氣質格格不入。

“不用麻煩了。”賀臨說。

俞酌有點後悔答應董越澤把賀臨拉過來。

根據他的觀察,賀臨應該不喜歡這種場合,年前他們共同參加的那次酒會就能看出這一點。

但人已經來了,多說無益。橫豎這裡的人他也不熟,倒不如帶著賀臨玩。這樣想著,他拉著賀臨一起坐下。

旁人見賀臨也不似印象中那般高冷,放鬆了不少,有人捅了捅董越澤的胳膊肘,“哎哎,董少牛逼啊,賀臨都給你請來了。”

“啊哈哈哈哈哈,”董越澤倍感有麵子,“說明我有排麵。”

事實上,在哪裡對賀臨來說沒什麼區彆,他隻是從一個安靜的地方轉移到喧鬨的地方,本質上還是他一個人喝酒。

俞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最近忙什麼?”

“什麼都忙。”賀臨的回答模棱兩可。

算起來他們已經有小半個月沒見麵了,俞酌偶爾從王超巍那裡得到賀臨的消息,卻從來沒見過他的麵。

跟賀臨這種話題終結者聊天實在是考驗對話者的功力,俞酌想著他把人拉過來,總不能又把人晾在一邊,於是耐心地繼續找話題。

“前兩天去南濱了?”俞酌依稀記得王超巍提過,“好玩嗎?”

賀臨大概是沒料到俞酌關注過他的行程,他波瀾不驚的瞳孔難得有一絲起伏,“還行。”

俞酌以為這個話題又這樣聊死了,便打算放棄這個話題,接著思考下一個可聊的話題。

沒想到賀臨接了下去:“南濱的海很漂亮。”

“是嗎,”俞酌隨意地調侃道,“比瑞海還好看?”

瑞海,是公演結束那天,《逐夢舞台》節目組組織海邊燒烤的地點。也是那次,海沒看幾分鐘,俞酌就因為過敏跟著賀臨一起打道回府了。

“好看多了。”賀臨淡淡地說,“南濱的海沒有不知道自己海鮮過敏的傻子。”

俞酌假裝聽不懂,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這樣啊?下回我也去看看。”

他們一邊聊天一邊看董越澤運用拙劣的牌技輸了一局又一局,桌上一瓶酒都被他罰進了肚。千篇一律的賽果讓其他人覺得有些沒意思,便把目光投向坐在一旁觀戰的兩位。

董越澤自己也打算退位讓賢,“酌兒,你要不要來一局?”

俞酌伸出手來接牌,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又把牌遞給一直不合群的賀臨,“你玩。”

“我不會。”賀臨直白地說。

賀臨從小接受精英教育,像撲克牌一類的遊戲一概不沾。當然,這種需要其他玩家一同參與、不能獨立完成的遊戲,他也很少玩。

“沒關係,”俞酌翹起唇角,二話不說將牌塞進賀臨手中,嗓音低沉,“我教你。”

旁邊的人起哄:“你們兩個人這不公平吧?”

“請外援啊,”人喝多了想法也大膽,旁邊那位輸得最多的人嚷嚷起來,“我也想要!”

“不公平不公平,我也要外援。”

“怎麼不公平,”俞酌眉尾一挑,“我輸了,錢雙倍,酒兩杯。說到底還是我比較虧吧,畢竟我的小孩兒純新手。”

賀臨轉過頭去,眼中跳躍的光忽明忽滅。

俞酌把賀臨劃到自己的陣營裡來,絲毫沒感受到“我的”這個所有格有哪裡不對。

其他人也沒發現,隻大聲喊:“行!那輸多一局再加一倍!”

“行。”俞酌隨口答應下來,反正他也不會輸。

賀臨本來沒有玩牌的意思,被俞酌這麼一帶,才興起了一點興趣。

俞酌牌技高超,帶著賀臨一連贏了好幾局。

賀臨確實是個好學生,一點就通還會舉一反三,第一回還要俞酌手把手教,第二回就差不多可以自己玩了。

“看到沒,”俞酌驕傲地說,“青出於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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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到一半有人進來,弄出的躁動不小。

眾人往門口一看,不約而同地露出疑惑的神情——裴喆成怎麼會來?

裴喆成一向不屬於他們這圈人,準確地說,裴喆成自己也看不上這圈人。

“裴少怎麼有空來?”

董越澤臉拉下來,“這傻逼誰叫來的?”

旁邊有人跟他耳語:“那邊好像有認識裴喆成的,估計是那夥人沒跑,我們不熟。”

董越澤本意是人多熱鬨,所以允許大家叫各自的朋友,這一圈人大抵都臭味相投,一般不會叫非同類的人來。

但誰又能猜到就是這麼巧,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輾轉幾番竟然把裴喆成叫來了。

門口的保安也認識裴喆成,隻當他也是來玩的,就沒攔著。

董越澤眼睜睜地看著裴喆成徑直朝他們這桌走來,喃喃出聲,“好,裴傻逼他是真的勇……”

“好久不見啊。”

的確是好久。讀書的時候裴喆成就和俞酌一個學校,隻是不在一個班。裴喆成以前就看俞酌不順眼,俞酌事事搶他風頭,連他看上的校花都跟俞酌表了白。這種敵意一路延續至今。

裴喆成跟俞酌打完招呼,目光又落在俞酌旁邊的賀臨身上,“想不到,你也來了?”

他坐下來,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們澄清得挺快啊。”

在場大多數人都沒聽懂裴喆成這句問候。

“裴少,”李承睿看他多半沒安好心,便沉著臉說,“今天我兄弟生日,您要是來玩的,那就好好玩彆惹事,您要是來找事的——那就彆怪我請你出去。”

“玩,”裴喆成也不生氣,“我當然是來玩的。”

他看向俞酌,“玩一局?”

挑釁到這份上,再拒絕就不是俞酌了。

桌上擺著一盒撲克牌,裴喆成將它打開,倒出裡麵的牌來。

他朝俞酌挑了挑眉,“梭哈?”

“隨你。”

薄薄一張紙牌在俞酌手上玩出了花,它猶如有生命一般在這雙會彈鋼琴的手指間轉動,快得隻能看見殘影。

“這很裝逼。”董越澤悄悄跟李承睿說,“但搞不好真有人吃這套。”

李承睿讚同地點點頭,“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麼這麼多年一直單身?”

答案呼之欲出,因為你不會裝逼。

裴喆成樣樣爭強好勝,在撲克牌上也絕不認輸。

他的手指在麵前的牌上劃過,劃到其中一張時停了下來,他緩緩翻開——紅桃A。

這已經是非常大的牌麵,俞酌如果想要贏裴喆成,除非他手上有一張更大的黑桃A,而那張黑桃A……早就在發牌階段被裴喆成藏進了棄牌堆裡。裴喆成心跳快了幾分,他勝券在握,麵上卻絲毫沒有顯露。

“你輸了,俞酌。”

聽到這話,俞酌微微一笑,慢悠悠地翻開底牌——那儼然是一張黑桃A!

裴喆成自信的表情有些崩裂,怎麼可能?!或者說,什麼時候?!

“你出千了。”裴喆成的語氣十分篤定。

“你看到了?”俞酌又問旁邊的人,“還是說你看到了?”

旁邊的人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剛剛那短短的幾分鐘發生了什麼。

“你不信?”俞酌吊兒郎當地往沙發背一靠,朝著桌上的酒抬了抬下巴,“願賭服輸。”

裴喆成的目光死死盯著俞酌,倒了一杯罰酒一飲而儘,“再來一局。”

一局下來,接下來的幾局,其他人全部一邊倒地選擇跟注俞酌這邊,裴喆成單槍匹馬,格外孤獨可憐。俞酌又贏了幾局,覺得沒意思,悠悠地歎了口氣:“還要來?”

“今天手氣不好。”裴喆成僵著臉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不過——”裴喆成眼睛轉了轉,“總是你玩也沒意思,讓你旁邊的人來玩一局怎麼樣?”

他篤定俞酌出千,轉而想挑個軟柿子,比如看起來就不像會玩牌的賀臨。

俞酌壓根不等賀臨發言,直接替他拒絕,“他不會。”

“不會?我剛剛看到他玩牌了。”裴喆成陰陽怪氣地笑,說了一句頗為耐人尋味的話,“澄清了可就不是一家人了,這麼護著沒必要吧,你說是嗎?”

這句話不知道是哪裡刺激到賀臨,他冰冷的目光往裴喆成臉上一掃,那目光帶著刺骨的冷意,刺得裴喆成脊柱一寒。

“想跟我玩?”賀臨氣定神閒地說,“可以。”

不得不說,同是自詡優秀的精英派,賀臨比裴喆成強了不止一個檔次。裴喆成裝腔作勢那麼多年,傲氣學不出俞酌的樣子,智商也達不到賀臨的高度,不尷不尬地卡在中間,偏偏自視甚高,實則笑談罷了。

俞酌想製止,裴喆成是老手,而賀臨剛玩沒多久,規則都才剛剛熟悉,根本不是裴喆成的對手!

“賀臨。”俞酌沉聲念了他的全名,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想阻止他去拿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