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大唐很是太平,從各處稟告的情況來看,今年大唐將會迎來一次大豐收。
許敬宗深情的道:“自陛下登基以來,大唐各處風調雨順,此次豐收便是上天對陛下的眷顧,陛下萬歲!”
可恥!
重臣不可能會說什麼陛下萬歲,還不夠丟人的!
但許敬宗從不在意這些,該說就說,而且他說的是這般的自然,仿佛李治真的能萬歲。
心腹的馬屁讓李治心情頗好,但皇帝必須要展露自己謙遜的一麵,他搖頭,“這是上天對大唐的眷顧,也是諸卿儘心輔佐的結果。”
這才是人話!
長孫無忌等人隨即開始頌聖,一時間殿內喜氣洋洋的。
“陛下。”
一個內侍來稟告事情。
難得的君臣和睦被打破了,李治微微皺眉。
王忠良過去低聲問道:“何事?”
內侍說道:“百騎有要緊事稟告。”
王忠良回身,“陛下,百騎有要事稟告。”
李治點頭,然後笑道:“難道是發現了賊人?”
山中有三股賊人,一股是柳奭等人弄出來汙蔑武媚,那個不作數;一組上次被百騎絞殺殆儘;第三股是李恪的人。
想到其中一個賊人擁有博浪一錐的那等空投本事,李治也頗為忌憚。若是百騎能絞殺了他……
那朕便給賈平安賜婚!
百騎被帶了進來,一看他那長途跋涉的模樣,長孫無忌下意識的問道:“可是遼東的消息?”
百騎點頭,君臣齊齊肅然。
“陛下,遼東依舊如故,另外,新羅的兄弟也傳來了消息,說是新羅國中在征發壯丁操練……”
“果然是狼子野心!”
李治麵色冰冷,“可有說高麗入侵新羅?”
百騎抬頭,詫異的道:“並無,隻是為了上次傳遞的消息失誤請罪,上次新羅國中說高麗入侵,可後續並無戰事……不過百濟和新羅常年互相襲擾。”
長孫無忌冷笑道:“陛下,當年百濟和新羅一起聯手對付高麗,新羅突然從背後捅了百濟一刀,兩國乃是死仇,再無和解的可能……”
“這是活該!”程知節冷哼一聲,“陛下,老臣的判斷,新羅定然是想利用大唐,大唐一旦進攻高麗,大戰一起,新羅就能左右逢源。”
“其心可誅!”褚遂良冷笑道:“金春秋果然是狡黠。”
梁建方乾咳一聲,“陛下,小賈……武陽伯上次出使歸來,不是說以前的新羅實則便是金春秋和金庾信二人聯手控製,女王不過是傀儡罷了,這等人隱忍如此,不可平常看待,要小心被他利用了。”
後來的局勢發展就落入了金春秋的算計中,但也有時運的因素。若非吐蕃在西域大打出手,大唐百般被動,金春秋的那些算計隻會給新羅帶來滅頂之災。
所以這是時也命也!
但此刻卻不同了。
李治寒著臉,“新羅使者那邊……”
褚遂良起身,“陛下,賈平安哄騙人有一套。讓他去,想來能讓新羅使者心悅誠服。”
這個帶著惡作劇性質的建議獲得了一致讚同。
“如此,便讓他去交涉。”
……
“我從不哄騙人啊!”賈平安一臉無辜,“大將軍,這是誰的話?”
“褚遂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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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建方納悶的道:“我等半生廝殺,能到如今靠的便是耿直,也熏陶了你許久,為何依舊如故?”
“朽木不可雕也啊!”程知節起身,“走了,喝酒去!”
兩個老流氓拍拍屁股走了。
程達讚道:“武陽伯,這說明陛下看重啊!”
“狡詐!”
明靜嘀咕,在賈平安的目光掃過來後,就歎道:“機變。”
看看,這便是漢字的博大精深之處,同樣的行為,用不同的語言來解釋,結果大相徑庭。
賈平安隨即就去了鴻臚寺。
“小賈!”
朱韜見到他就分外親切,“來來來,我剛接到消息,說是你出使過新羅,對新羅人了如指掌,便讓你來和新羅使者交涉,怎地,是什麼章程?”
賈平安進去,“大唐最近很難。”
在場的都是鴻臚寺的老鬼,紛紛撫須微笑,“是啊!大唐今年太難了。”
朱韜坐下,有人說道:“少卿,畢竟使者這一路能看到處處風調雨順的模樣,若是他……”
朱韜舉手,“你不必說,我知道。”
懂王笑了笑,“看到是一回事,可大唐多大?使者看到的不過是一隅罷了。”
果然,搞外交的都有耍流氓的天賦。
有人嘀咕,“武陽伯是很厲害,可此事咱們也能做好吧?”
有功勞卻被外人占了,大夥兒心中有些不爽。
這是人之常情。
朱韜也不壓製,“請了使者來。”
使者來說,朱韜指指賈平安,“這位是武陽伯。”
使者的眼中多了喜色,“武陽伯當初出使新羅很是親切,沒想到竟然能在大唐相遇,榮幸之至。”
“使者來時,金特進可有交代?”
大唐這邊還未冊封金春秋為新羅王,這也是使者此行的一個任務。
使者說道:“金特進時常記著長安,說當年在長安的歲月終身難忘,若非可以,他願意定居長安,做陛下的臣子更勝過在新羅和那些賊人疲憊的交鋒……武陽伯,高麗聯手了百濟,還有靺鞨人,正在對新羅虎視眈眈。”
“不是大打出手了嗎?”賈平安有些好奇。
“他們在不斷襲擾。”使者很堅定的道:“隨後便是大舉進攻,這一點在以往無數次的交鋒中已經被驗證了。”
這貨的話變了!
當初他和鴻臚寺交涉時,說是高麗大軍已經入侵,隨後又說被擊退……
這變色龍般的表演,目的就一個,讓大唐出兵和高麗人打生打死,最好兩敗俱傷,殺的對方飆血,如此新羅就能漁翁得利。
這等簡單的法子卻讓一心想滅了高麗的大唐無法拒絕,這也是後續的悲劇開端。
“襲擾……我記得新羅和百濟之間的襲擾從未間斷吧?”
你彆想忽悠我!
賈平安擺出了不渝的姿態。
出發前,金春秋也談及了賈平安,唯一的擔憂就是那次廝殺:女王崩,她的親信們怪責賈平安這個掃把星,於是集結來突襲大唐使團,而金春秋和金庾信坐視,最後被大唐使團殺的屁滾尿流。
金春秋的錯誤在於不知道使團有李敬業這個大殺器,結果出醜的反而是新羅人。
此刻見到賈平安,使者想到了金春秋的交代,就起身道:“金特進為上次事件感到歉疚。”
“什麼事?”
賈平安一臉懵懂。
他真的忘記了?
使者覺得不會。
那就是想讓我主動說出來。
果然是銳利啊!
使者很糾結的道:“上次女王的親信不明真相,竟然出手……金特進一直為不能及時阻攔而倍感愧疚。”
金春秋當時就在看戲!
什麼倍感內疚!
賈平安笑道:“使者遠來為何?”
“高麗聯軍兵臨新羅邊境了,懇請大唐出兵救援。”
我信你的邪!
“入侵了?大打出手了?”
賈平安盯著使者,“若是大打出手了,大唐可派兵坐船直入新羅。”
你敢不敢?
這是釜底抽薪。
你不是嗶嗶什麼新羅被高麗收拾了嗎?
真還是假?
真,那大唐馬上浮海而去,大軍登陸新羅,直接和新羅並肩而戰。
假!
朱韜森然道:“若是假,大唐尊嚴不可辱!”
若是假,新羅就自求多福吧。
使者的眼皮子跳了一下,“高麗……在邊境耀武揚威,襲擾不斷。”
朱韜看了一眼那些鴻臚寺官員。
看看,這便是忽悠,小賈先忽悠了使者,隨後一個逼迫……
你敢不敢賭?
看看,使者顯然是不敢,萎了。
“既然並無入侵,為何大張旗鼓?”
賈平安突然變色。
使者會如何?
在被賈平安近乎於逼迫般的逼問後,他可是還會低頭。
使者抬頭,目光炯炯,“新羅被高麗與百濟夾擊,處境艱難。然新羅人不屈……”
這是要翻臉了?
眾人心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