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我的孩子!”兩種理念壓根就不交融,讓賈平安怒了,“我的孩子如何,我來教。什麼從小就要守著那些繁瑣的規矩?咱們家的孩子難道沒教?可那等把孩子束縛的規矩,讓他們小小年紀便像是個大人般的中規中矩,這等規矩……永遠都不能進賈家!”
他起身,冷著臉道:“就這麼教孩子!”
我還不信一家之主不能在教導孩子的問題上說一不二!
隨即氣氛就冷了。
兩個孩子也噤若寒蟬,悄然去尋阿福。
賈平安怒氣未散,氣衝衝的去了書房。
衛無雙丟下賬簿,不管了,躺床榻上發呆。
蘇荷嘟囔道:“無雙,夫君怒了。”
“怒就怒!”
衛無雙冷冷的道:“夫君執拗,可世間都是這般管教孩子,他這般標新立異,以後大郎他們出門,那些同齡的孩子可會看得起他們?可會和他們交往?孩子被孤立了怎麼辦?”
蘇荷躺下去,枕著她的腰,惆悵的道:“這是夫君第一次生氣呢!”
賈平安的氣在漸漸消散。
但……他不想先低頭。
“晚飯我在書房吃。”
“是,郎君。”
三花應了,聲音溫柔的讓人無語。
這是……狼子野心,想趁虛而入……
賈平安在書房裡吃喝,隨後睡下。
第二日,早飯時一家子沉默。
賈昱和兜兜沒心沒肺的開心,恨不能趕緊開始玩耍。
不說話?
賈平安偷瞥了一眼兩個婆娘,衛無雙冷著臉,蘇荷看著有些委屈。
夫君在偷窺我們!
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的微微昂首。
了不起嗎?
賈平安起身,“走了。”
這個態度前所未有。
衛無雙和蘇荷都傻眼了。
這是要翻臉還是什麼意思?
晚些二人回到後院,蘇荷有些心慌,“無雙,夫君真的生氣了。”
衛無雙冷著臉,“生氣就生氣,難道我們錯了?”
蘇荷搖頭,二人在這個問題上倒是有誌一同。
“為了孩子!”
衛無雙淡淡的道。
這個時代男人便是一家之主,女人低頭是常事。可衛無雙在這個問題上卻不準備低頭。
但今日格外的難熬。
賈平安到了兵部,隨即告假進宮。
“昨日你做的好,陛下雖然沒說什麼,可晚飯卻多吃了不少。”
武媚覺得阿弟越發的出息了,“麵對那些山東名士你還能戰而勝之,可見能獨當一麵了。任雅相如今為相,若是讓他出了兵部,你……”
“阿姐。”我才多大啊!
賈平安頭痛的道:“我還不到三十歲。”
武媚嘴硬的道:“怕什麼?才華又不是靠年齡來定,你有才,早些做尚書不行?”
賈平安趕緊忽悠了一番,成功讓阿姐收回了這個想法。
“對了,昨日陛下提及山東士族時,語氣不善。”武媚覺得有必要讓小老弟知曉皇帝的態度,“他提及了盧承慶。”
我去!
盧承慶是範陽盧氏的子弟,作為李治引入朝堂對付長孫無忌一黨的乾將,才將完成任務,這就要準備卸磨殺驢了?
皇帝果然都是拔劍無情的生物,什麼情義,什麼功勞,當你威脅到了他和江山社稷時,這些都是假大空,反手就能變臉收拾你。
武媚淡淡的道:“平安你可知曉當初陛下剛登基時的凶險?彼時長孫無忌等人把持朝政,威逼陛下。陛下隱忍,故作軟弱以迷惑他們。
他想動手,可勢單力孤,於是便這裡拉一人,那裡拉一人,漸漸那些人就成為了他的羽翼,一朝斬斷了權臣的手臂,大權在握……這一路的艱辛和煎熬你無法想象。”
這不是補鍋匠嗎?李·拉涅利·治。賈平安知曉這種煎熬,每日都在各種算計中度過,生恐一步走錯就會掉落萬丈深淵。
李治頭上的白頭發不少,這些多是煎熬的產物……先帝病重時,他惶然不安,擔心自己無法掌控大唐。
事實上他確實是沒法掌控大唐,長孫無忌一夥人代替他做了帝王。
現在小圈子四分五裂,皇帝看似大獲全勝,但山東士族卻又趁虛而入……
當朕是個擺設?
李治此刻大概想調動軍隊,一舉剿滅了山東士族。
賈平安隨即去了太子那裡。
“兄長。”曹英雄昨日也想去算學助拳,可太子去了,他隻能蹲在這裡打卡。
“昨日隻聽說兄長威風凜凜,壓的山東名士無法抬頭……”
我壓他們乾啥?
賈平安覺得這個詞有歧義。
“誰說的?”
“殿下說的。”
李弘乾咳一聲,“舅舅昨日真威風。”
以後你會更威風。
郝米默然看著賈平安,知曉自己此刻的學問還不夠資格去幫助先生,唯一的法子就是刻苦學習。
“上課!”
賈平安坐在對麵。
李弘舉手,“舅舅,孤要上世界課。”
小屁孩!
“也好!”
賈平安開始上課。
趙二娘在側麵傾聽。
什麼是世界課?
竟然引得太子這般迫不及待,莫非是有趣的?
“……世界很大,大唐也不小,譬如說大唐的北方乾旱少雨,而南方卻大雨瓢潑。如何應對這等情況?目前而言最好的法子便是修建溝渠,另外還得注意一個……儘量少砍伐樹木森林。”
李弘好奇,“為何不能砍伐樹木森林?”
趙二娘也頗為好奇這個問題怎麼回答,一雙眸子靜靜的盯著賈平安。
“樹木植被都能涵養水源,雨水從天上掉落,地上的枯枝和落葉能截留雨水的水流,而有樹木和植被的土地空隙多,雨水順著空隙浸透下去,那些水便被留了下來,這便是涵養水源。若是不能涵養水源,太陽長時間的暴曬,地麵的水會被蒸發光,於是土地乾裂,樹木枯死……”
“原來是這樣?”
賈平安笑道:“太子無事可帶著人去挖一棵樹,看看樹木的下麵可是截留了水,更濕潤些。樹木植被還有許多功用,說個簡單的,沙漠可知曉?”
眾人點頭,趙二娘都情不自禁的跟著點頭……這門課竟然這般有趣生動,而且讓人豁然開朗……武陽公怎地這般有才?
“沙漠原先也不是沙漠,原先也曾綠樹成蔭,隻是後來漸漸就變成了沙漠。在北方,那些草原異族放牧,牛羊經年啃噬草地,此刻下雨,失去了野草承接,雨水便徑直打在地麵。北方的土層非常薄……”
賈平安當年去過草原,土層真的薄,有的地方都露出了沙層。
“沒有樹木和野草的承接遮擋,雨水就能把那層土衝走。沒了土層,野草無法生長,這片土地就成了沙地,無法涵養雨水。隨後便越來越乾燥,最後變成了沙漠……”
李弘隻覺得眼前打開了一扇門,讓他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
“舅舅,孤聽他們說,大河變黃就是因為沿岸的黃土被衝刷了下來。這可是因為沒有樹木野草的緣故嗎?”
大河便是後世的黃河。
聰明的娃!
賈平安心中振奮……有這麼聰明的太子,許多事兒才能延續發展下去。
“這個是主因。還有一個問題,泥沙會越來越多,會一步步抬高河床,最後河水蔓延,水災將會成為大河沿岸的常態。”
黃河在大唐之前還是清的,如今不時出現渾濁的情況。
關中地區砍伐林木有許多年了。失去了樹木,黃土不夠穩固,雨水、河水衝刷就形成了黃河。
李弘沉吟著。
賈平安壓壓手,示意眾人不要打攪他的思路。
良久,李弘抬頭,“那……不能在大河兩岸砍伐,誰敢砍伐就重罰。”
賈平安笑的就像是老父親般的欣慰,“可其它地方的樹木被砍伐一空,雨水下來,就會卷帶著黃土衝進大河之中。這個問題要慢慢解決,不可一蹴而就。”
關中從秦漢就開始大規模砍伐,生態係統被破壞的夠嗆。到了大唐就更不用說了。及至大宋,水災就成了常態。這個也可以說是自家害自家。
李弘麵色凝重。
下課後,李弘急匆匆的帶著幾個內侍去了後麵。
“太子呢?”
李治和武媚正在等他用飯。
邵鵬一臉糾結,“陛下,皇後,殿下說是……要去後麵找棵樹……挖了。”
李治和武媚的臉都黑了。
<a href="" target="_blank"></a>
.xddxs.cc。:,,.,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