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
兜兜狂喜。
衛無雙更是喜極而泣。
外麵的李淳風聞聲進來,見狀歡喜的道:“老夫一來,小賈便醒了……”
賈平安伸手想摸摸兜兜的臉,手卻無力垂落……他看了衛無雙一眼,眼神茫然,隨即閉上雙目。
李淳風:“……”
“夫君!”衛無雙嚎哭了起來,抓著賈平安的手搖晃。
“阿耶!”
兩個孩子也嚎哭了起來。
“嚶嚶嚶!”
門外進來了阿福,它衝到了床邊,見粑粑閉目不動,就搖晃著床榻,大滴大滴的淚水滴落。
“公主來了!”
高陽終究是忍不住了,帶著李朔來了賈家。
聽到後院方向有多人在嚎哭,她的身體搖晃了幾下,不知何時已然淚流滿麵。
“哇!”
李朔也嚎哭了起來。
外麵,一行人到了賈家門口。
剛進門,就聽到了嚎哭聲。
蘇荷的腿一軟,就跌坐在地上,哭道:“夫君!”
頓時前院哭聲一片。
隔壁的王學友一家子來了,王大娘帶著幾個孩子來了……更多的人來了。
孫思邈歎息一聲,“老夫進去看看。”
儘人事聽天命吧!
他走了進去,後院此刻亂作一團,女仆們或是啼哭,或是茫然失措。
順著她們的目光,孫思邈找到了地方。
高陽抱著孩子跟在後麵,腳下有些踉蹌。
裡麵的人嚎哭不休,孫思邈走了進去,乾咳一聲。
沒人搭理!
他徑直走過去,見一個女娃娃坐在病人的身上哭的厲害也不管,就伸手拿住了脈。
他微微眯眼。
“人沒死,哭喪呢!”
呃!
衛無雙一怔,先前賈平安的動作不是去了嗎?
兜兜還在哭,衛無雙突然一楞,“你是……你是孫神醫?”
孫思邈見阿福在搖著床榻哭,不禁稀罕的道:“老夫此生見過數十次食鐵獸,此物看似憨態可掬,令人疼惜,可實則凶悍無比。這等連虎狼遇到都得退避三舍的凶物,竟然被你家養的這般乖巧……這位賈郡公果然是不凡。”
李淳風行禮,“見過孫先生,那年之後,再未曾見過孫先生,一直引以為憾。”
孫思邈也是道人,和李淳風算是道友。
孫思邈笑了笑,然後凝神診脈。
“蘇荷呢?”
衛無雙牽著兩個孩子出去問道。
“二夫人在前院哭。”
“快叫她來。”
衛無雙想到先前的嚎哭,就知曉蘇荷是誤會了。她見到了高陽和孩子,急忙福身,“見過公主。”
高陽知曉賈平安暫時沒事,心中一鬆,就板著臉道:“大郎念叨著你家大郎,我想著帶他來玩耍……”
衛無雙看她臉上的淚水都沒擦乾淨,心中不禁腹誹。
“那是孫神仙呢!”
鴻雁好奇的看了裡麵一眼,隨即去了前院。
“郎君沒事。”
嚎哭聲一停……
蘇荷跌跌撞撞的去了後院,衛無雙見到她,哽咽道:“辛苦了。”
她能想到蘇荷去請孫思邈的艱難。
裡麵,孫思邈放開手,又問了些情況。
“孫先生,小賈大腿那裡有個傷口,老夫懷疑是有毒。”
“哦!老夫看看。”
高陽進來了,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李淳風和李敬業也絲毫不見怪。
孫思邈麵不改色的把賈平安的四角內褲全扒拉了,仔細檢查了傷口,甚至把傷口潰瘍處的東西弄出來嗅嗅。
他皺眉道:“如今卻不好查是什麼毒……”
“小賈是中了一箭,幸而不算深。”
大腿那裡有一根大血管,若是那裡中箭,在這個時代誰都活不了。
孫思邈眯眼,再度診脈,再度檢查傷口。
“有趣。”
他緩緩道:“賈郡公的身子骨頗為堅實,這也是他能挺過去的緣故。可終究毒素未曾排乾淨,恰逢又受了寒氣……年輕人戒之在勇,那等冰寒刺骨的潭水莫要去戲。他到了長安後,一歇息下來就發作了。”
李淳風問道:“這是何故?”
孫思邈說道:“你看看那些征戰多年的宿將,在沙場時精神抖擻,殺人如麻,健壯的如同是年輕人。可一旦解甲歸田之後,卻各種毛病都出來了,那些老傷也會一一發作,這便是鬆懈了。”
李淳風點頭。
衛無雙和蘇荷進來,行禮後,衛無雙問道:“敢問孫先生,拙夫這病可能醫治嗎?”
“難……”
衛無雙和蘇荷馬上就黯然神傷。高陽準備摸小皮鞭。
“不過老夫最近琢磨了幾個法子,倒是對這等傷病頗有效用。”
衛無雙和蘇荷鬆了一口氣。
這個孫先生很是頑皮啊!
高陽有些惱了。
孫思邈乾咳一聲,“不過……”
三人再度提心吊膽。
“不過這要看賈郡公的求生意誌如何。”
“拙夫剛才醒來一次,還叫了最疼愛的女兒,更是看了我一眼。”
高陽篤定的道:“小賈這人意誌堅定。”
——小賈能硬扛著我的壓榨,意誌一直堅定無比。
“哦!”孫思邈看著分外的沉穩,仿佛萬事都無法讓他動容,讓人不由自主的安靜了下來。
“拿了老夫的箱子來,取針灸。另外,老夫這裡寫個方子,馬上熬藥。”
銀針在手,孫思邈看著格外的從容,也不見什麼聚精會神去辨認穴位,下針果斷的讓人頭皮發麻……那麼長的針刺進去……
屋子外麵聲音不斷,那是孫思邈的弟子在翻找攜帶的藥材。
“少了兩味藥。”一個弟子抬頭。
衛無雙說道:“讓家中馬術最好的去宮中要。”
阿福在外麵坐著,身邊一邊兜兜,一邊賈昱。
兩個孩子神色呆滯,連老龜從身前緩緩爬過都沒反應。
賈平安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老神仙般的老人手持一根長長的針,正在往自己的身上紮。
“哎喲我去!”
他下意識的就要掙紮,衛無雙和蘇荷如狼似虎的撲上來,一人按著一邊。
“夫君彆動,這是孫先生。”
高陽喝道:“躺好了,再動上鞭子!”
三個婆娘聚齊了,這是要乾啥……賈平安隻覺得腦子發蒙,身體發軟,昏沉沉的道:“我不喝毒藥……我不喝毒藥!”
孫思邈沉聲道:“這是糊塗了。”
咻,他閃電般的下針。
隨即再來一針。
“嗷!”賈平安慘嚎一聲,“酸痛!酸痛!”
“酸痛?那就對了。”
孫思邈微笑道:“你這病有乾神智,看來老夫還得要下些重手。”
賈平安漸漸清醒了過來,“不!我神誌清醒。”
衛無雙和蘇荷按著他,蘇荷說道:“夫君彆動,孫先生可是神醫,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姓潘?
賈平安怒了,然後猛地一驚。
“我病了?”
疲憊潮水般的湧來,他的手一鬆,再度昏過去。
“無礙。”孫思邈很是篤定的道:“醒來就好,隨後幾服藥下去,把毒給排了,再將養些時日就能痊愈……這等身板,好養活!”
邵鵬剛到,先是一臉崇拜的拱手,“見過孫先生,不知賈郡公如何了?”
“大體死不了!”
孫思邈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