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這一句,一直呆懵著的姚千蕊才細細碎碎的哭起來。
見小孫女哭出聲來,季老夫人在心裡鬆了口氣,將姚千蕊推到宋氏懷裡,她道:“老四媳婦,仔細看著你閨女,剩下的都按千枝的吩咐,細細找一遍,不拘貴賤,隻把那好拿又細小的東西藏起來,流放路上千裡之遙,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
“知道了,娘/祖母。”姚家女眷們齊齊應了一聲,各自散開,裡間外間,抬衣挪櫃,小心翼翼的翻找起來。
輕手輕腳的,還不敢弄出聲響,生怕引得外麵官差注意。
跟姚家這群翻箱倒櫃,經常磕著碰著,偶爾還呼痛一聲的女人不一樣,姚千枝的動作明顯利落熟練的多,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各種零零碎碎的小東西都被她翻出來。不過西偏院本就是個荒廢的院子,充做仆婦洗衣之地,翻的在仔細,也確實沒多少值得一用的東西。
掀了半塊地磚,姚千枝在個耗子洞裡找到了一包大概十多顆半兩重的小銀稞子,不知是哪個仆婦藏的私房兒。又在個廢簍子裡找見半截火折子,也揣進了懷裡。
姚府本就不是高門大戶,罪名來得也突兀,讓關起來的時候,女眷們都穿著最家常的衣裳,首飾亦戴的普通,被圈起來那會兒,大部分還塞給守門官打聽消息了,如今聚在一起,不過剩下三根素金釵,幾個金瓜子,兩個金鎖圈兒,並季老夫人的檀木佛珠,以及一個摔成三截的玉鐲。
玉料兒還挺好,可惜摔的太碎了。
女人們算著分了分,每人一部分各自藏起來,姚千枝暗自捏了捏她自穿越後,就一直貼身墜在肚兜裡的一塊玉墜和半包金豆子……
玉墜是溫玉,雕工精致,乃是古代小妞兒周歲時外祖父給的,金豆子則是年節時長輩賞下來,讓姚千枝藏起一半,貼身帶著。
到不是防著什麼,而是她在現代戰亂地區生活時養成的習慣——最值錢的家產隨身攜帶,方便跑路。
正經官差辦事果然利落,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雲止就帶著人把姚府抄了個老底朝天,所有家產均都入冊,貼上大封條。輕聲叩門,他將姚家女眷們叫出來,“諸位夫人,請隨雲某來,姚家諸君現已在城外驛站等你們了。”
姚家人是判的全家流放晉江城,大案子下的小雜魚,還是皇帝親自下令,肯定要立刻啟程的。
“多謝雲都尉。”終於能見著丈夫/父親,哪怕是流放,姚家人都不由喜極而泣。
“諸位隨雲某來。”姚府在燕京內城,離外城驛距離不算近,雲止是個體貼的人,見姚家女眷們折騰了幾天,個個臉色慘白,形容憔悴,便開恩在戶部挪運的馬車裡均了一輛,將姚家人安排在上頭。
‘啪啪’幾聲脆響,官差揚鞭,俊馬嘶鳴,“坐好了~~~”有人高喊一聲。
馬車晃動著駛動,姚家人擠在車廂裡或跪或坐,呆怔怔的默默無語。
好半天兒,二房庶女姚千葉糥糥開口,“祖,祖母,我好害怕,我們這是去哪兒啊?”說是流放充州晉江城,邊關之地,可她一個閨閣姑娘,連燕京城都沒出過,給個地名就讓她明白,嗬嗬,她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呢。
姚家四房五個姑娘裡,獨姚千葉是庶出,親姨娘不在身邊兒,嫡母又不親近她,自然格外害怕,忍不住就想開口問。
“千葉,沒事的,彆怕啊,咱們,咱們去找你祖父,找你爹爹,隻要一家人在一塊兒,窮啊富啊的,都能過下去。”季老夫人溫聲憐惜的摸了摸庶孫女的頭發,幽幽歎著。
“嗯,我不怕,去見爹爹。”姚千葉點頭,哭唧唧的。
餘下的姚家夫人們見此,都伸手抱住女兒,雖然前程未卜,好歹能一家團聚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眼底閃爍著淚光和隱隱的希望,坐著馬車,她們奔向未知的前途。
不過角落裡,一直沒說話的姚二夫人鄭氏,無聲的看著婆婆將庶女抱在懷裡輕聲安慰,百般疼愛,她目光冷淡,嘴角無意識抿出個倔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