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送死?”姚明辰顧不得疼了,兩腿伸直的坐著,傻呼呼的問,“怎麼會是……送死?”
“有什麼不會的?姚家落敗了,咱們都走了,在燕京這地介兒,大堂姐連個娘家人沒有,你還要她出嫁?孫家能來退婚,難道是什麼好人家?嗬嗬,就算你拿當初承諾逼著他們接受大堂姐了,等娶進門去,他們心不甘情不願,一年半載的,直接把大堂姐‘病逝’了,你能拿他們怎麼辦?你能從晉江城找回來?”
姚千枝冷笑數聲,跟看大傻子似的看姚明辰,“你恐怕連信兒都得不著!!”
“這,這不能吧,好歹是官宦人家,不得……”要臉呐?從來是念書人,沒見過時事險惡的‘大傻子’直愣愣的問。
“不能?嗬嗬,戶部霍尚書被誅連了三族,他兩個女兒,有子的那個當夜急病去了,無子的直接被休回家,當天就進了教司訪,那還是嫁的豪門候府之地呢,不也這樣了嗎?咱們姚家,大堂姐多個什麼?怎麼就例外?”姚千枝挑了挑眉,隨手摔開木枷,甩的姚明辰一晃悠。
就算是現代人,沒經曆過古代男尊女卑的大環境,她都知曉如今這情況,孫家肯在自己兒子身上找毛病退婚,就算是全了姚千蔓的麵子。當然,孫家確實是不講究,但要說多卑鄙無恥——確實算不上,人家孫家也是體麵人家,兒郎不差,憑什麼娶罪臣之女,連個正經親家都落不上?
現在他們還肯給姚千蔓麵子,真逼急了,人家拚著兒子續娶迎姚千蔓進門‘病逝’了她,姚家能怎麼樣?到時候哭都找不著調兒了。
“不,不能吧……”姚明辰喃喃著,雙眼迷蒙,很明顯三堂妹的話突破了他的三觀。
“有何不能的?明辰,若真有可為,你當你娘願意那麼乾脆的退婚嗎?”季老夫人長歎口氣,踱步過來扶起大孫子,“女子嫁人,不比在閨中,就算是門當戶對的人家都艱難了……更彆說如今這情況,孫家不算厚道人,咱們不能在近前看著,你大妹真出點事兒,後悔都來不及。”
“你彆怪你娘,她是不得已!”
季老夫人一句話說完,李氏突然掩麵痛哭,抽噎聲在屋裡響起,姚明辰垂頭搭腦,在沒說什麼。
到是姚敬榮若有所思的看了姚千枝一眼,表情帶著幾分驚訝和不解。
姚千枝就當沒看見,直接彆過頭。
——
因為二房和離和大房退婚,姚家人團聚的歡喜心情瞬間低落,女眷們沉默著幫男人們擦洗傷口,簡單抹了些傷藥,天色就已經不早,都疲憊不堪的,將將擠在一個屋兒睡下了。
弄了幾塊破布簾子隔在中間,男人睡炕梢,女人睡炕頭。到是姚敬榮和季老夫人年邁覺少,且做為姚家家長,兩夫妻對姚家流放後怎麼在晉江城安置下來,未來怎麼生活?都需要老兩口操心……
坐在兩把破椅上,看著睡熟了都不忘皺眉的兒子,偶爾還抽泣兩聲的孫女……老兩口心疼的直抽抽,絮絮叨叨了好半夜,姚敬榮才猶豫著道:“……聞櫻,我看千枝脾氣硬了不少,身上戾氣頗重,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戾氣重——那是當然的,姚千枝是什麼出身?雇傭兵,黑市女拳王,手下人命不在少數,到了古代就算在收斂,多多少少都會露出些來,在姚家這些群讀書人眼裡,可不就是戾氣重嗎?
“唉,你莫要提了,都是我們這些當長輩的不爭氣,遇事還要她小孩子家家的出頭。”季老夫人臉色蒼白,撇眼看了下炕上孫女們兒都在熟睡,便湊到姚敬榮耳邊,“抄家……有官差要欺辱千蕊……是千枝……她殺了……”壓低著聲音,她把姚千枝殺人填井的事兒細細說了一遍。
“嘶……怪不得我聽她白日跟明辰說話兒,那麼直衝,性情仿佛都有些變了,這是受刺激了吧!”姚敬榮皺著眉頭沉默了好半晌,神色帶著幾分自責和哀傷,“好好的孩子,彆怪她,也彆跟老大他們說了,是咱們長輩不做份,才逼得她這樣。”
“她個小姑娘家,連雞都沒殺過,直接殺人……心裡恐是害怕的很,行事有幾分異樣是正常的,咱們彆多表現什麼,把這事混過去,待過幾年她大了,慢慢忘了就好了。”姚敬榮低聲,又歎著驚奇,“說來,千枝到是厲害,我是知道她力氣大些,萬沒想到她敢下手殺人,能敵得過個大男人。”
“她那力氣哪是大些能形容的?你是沒看見,扛個大男人跟扛雞崽子似的,至於她那身手……”季老夫人苦笑,目露回憶,“我依稀記得,前年千枝去她外祖母那兒消夏,不是說遇著個遠房伯舅是當武將的,就跟人家學了幾手嗎?還曬的跟個黑猴子似的,老三媳婦老大不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