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改錯)(1 / 2)

天命為皇 燕柯 11587 字 9個月前

天蒼蒼,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綠蔭如蓋, 草原茫茫, 碧藍如璽的天空中, 雄鷹展翅穿過白雲, 畫出一條細線。

烈日陽陽, 清風吹過,草地歪向一邊,露出大地上正在廝殺著的人群。

“乾他,乾他!躲什麼?你到是捅啊!”

“狗雜種, 老子剁了你!”

“殺一個不虧, 殺兩個有賺兒,兄弟們,彆虛啊,上!衝!”

“窩囊廢,跑你個鳥兒。”

大馬金刀, 商隊一眾舉著槍拿著棒,近身貼肉的糾纏著來犯胡人,兩相打成一團兒。

商隊人數多, 算上白珍的護衛足有五百餘, 胡人在是凶悍到底人少, 商隊三打一, 還能戰成平手。

“白姨, 咱咋辦?”交戰間隙, 胡逆抹著臉上的血,打馬靠近白珍,咆哮著問。

白珍握緊□□,指尖捏的發白,鼻端滿是血腥,胡人長箭在耳邊飛過,相處數月,昨日還飲酒交談的朋友今天就喪命當場,鬥大頭顱滿地亂滾,不一會兒就讓馬蹄踩成肉泥。

腦漿混和鮮血噴濺在草叢上,一片紅白相間。

臉色慘白,白珍胃裡翻江倒海,壓下衝破喉頭的嘔意,她死死咬著牙,“殺,殺!把這人全殺了,一個活口不能留!”

“全殲?那咱們的人……”恐怕留不下多少啊?胡逆有些焦急。

揮手□□打飛筆直而來的長箭,白珍側馬低吼,“知道了那等秘密,沒無聲無息的跑,既被人堵上了,你當還能脫身?”

“今次,把這些人全殲便罷,萬一走露了風聲!殺,殺滅,今日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

這話說的端是滿腔狠戾,落地有聲,胡逆雖不大明白其中深意,卻聽懂她話中鄭重,不由咬牙喊,“兒郎們,殺,殺,敢後退者家規處置!!”

“是!”在場姚家軍齊齊一聲吼,“衝!”

揚鞭打馬,氣勢如宏,麵對膀大腰圓,如狼似虎的胡人,竟無半分膽怯之意。

商隊一眾受他們影響,到減了原本且戰且退,隨時準備逃命的心。

這一戰,因白珍下令全殲,到是打的越發艱難,從下午至日落,天邊銀月升起,胡逆率眾追了兩裡地,才趕上逃命的胡人。

一箭穿心而過,高坐馬上俯視,看著那胡人咽了氣兒,胡逆麵沉如水,“回。”他低吼一聲。

眾人隨他打馬回歸,便見商隊眾人正在清理戰場,而白珍和商隊首領藍康,則在激烈爭執著什麼。

“白姨。”揮手讓姚家軍眾人自去幫忙,胡逆打馬上前,“怎麼了?”他問。

“胡千總,你快勸勸白姑娘吧。她瘋魔了,竟然不想著逃走,反要回阿瓦部……”藍康一眼瞧見胡逆,跟看見救星似的,急急的說:“咱現在這情況,跑都來不及呢,說甚要反擊,要殺人家……這不開玩笑嗎?阿瓦部在是小部隊都有五、六百人,咱有什麼?”

“這一場打下來,咱們損失慘重,我剛點下來,算上您各位軍爺,不過將將剩下兩百餘,打什麼啊?”他苦著臉,神色很是不滿的告狀。

看那模樣,仿佛白珍無禮取鬨般。

事實上,就眼前這局麵,她琢磨著非要反攻之類的,確實不大講理。

“白姨?”胡逆到沒聽藍康的一麵之詞,轉頭看白珍,“您……”什麼意思?

“逆子,咱們知曉了那件事,哪怕全殲了追兵,你當胡人會放過咱們嗎?咱們在阿瓦部逗留兩個月,那裡的人,誰不認識咱們?有他們在,咱們跑得了嗎?”白珍就歎氣,“不殺他們,咱們跑得在遠,不過是拖時間罷了。”

“這……”胡逆皺眉。

藍康在一旁急急插話,“胡千總,白姑娘所言太過絕對了。藍某邊關行商數十年,草原茫茫,想藏人並不難,有藍某在,咱們先尋個地方躲個三、五、七月,到時候,有的是法子離開。”

哪裡用的著拚命!!

他苦口婆心。

胡逆麵現疑惑,到是白珍很堅定,“藍商,咱們若想躲,此間事自能避過,然,胡人勾結加庸關高層,欲圖入主中原這事,你我便當視而未見嗎?”

“我們躲了,三、五、七月後,大晉會是何等模樣?北方諸地還能否保存?藍商,你我都是北地人,諸兄弟家眷老小俱在充、澤兩州,加庸關一破,她們當如何?”

“這……”藍康啞然,想起家中嬌妻幼兒,不免語塞。

白珍入胡,想的是做生意,自不好帶太多人,胡逆領頭,她們帶三百姚家軍隨充州大商藍康的商隊啟程。這一路風塵,確實遇到不少麻煩,成績卻是喜人。白珍能說會道,吃苦耐勞,胡逆精通胡語,藍康更是多年大商,胡晉兩地商路走的慣熟。

他們三人領頭,帶數十輛大車,六百餘護衛行走在關外草原,有藍康在前頭主事,白珍拚命吸收行商之道,順便隱晦打探消息,像胡地部落間漸起瘟病,牛羊成批死去,為解胡民百姓之危,胡主叱阿利率軍攻打加庸關的消息,就是她傳給姚千蔓的。

而姚千蔓,亦利用此消息,避開薑企,壓下文官,徹底掌握住澤州四城。

白珍是個肯下苦功的人,進胡地不過三月餘,就已初通胡語,能順利交流,她是女子,久在中原,不說相貌如何,單論皮膚都不是關外風沙遍地的女子能比的,遊走胡地各處部落中,那些大姑娘小媳婦還挺愛跟她來往,就連諸部落男子首領什麼的,都還挺客氣。

畢竟,胡地缺鹽缺鐵缺茶缺一切,對來往商人,他們都很歡迎,等閒不會如何。

真怎麼樣了,名聲就壞了,日後還有誰敢跟他們做生意!

這一日,他們來至個不足千人的胡人小部落——阿瓦部,借宿下來,順便行商,誰知遇上了風沙,被困在此處兩月餘,白珍自入胡地後就愛打聽消息,有這空閒自然上下遊走,本沒想有什麼結果。誰知,竟就從阿瓦部首領的小兒子口中,得到個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

說是消息,不過就是一句話。乃首領幼子跟夥伴打架輸了,氣不憤時脫出而出的,“我哥哥在大汗身邊,認識薑家狗的心腹,等日後打進加庸關,大汗入主中原,我哥哥立大功,讓他打死你……”

似是小兒吵嘴,隨口大話。白珍正經留了心,仔細打探著,才知阿瓦部頭人的長子天生聰慧,是胡主叱阿利大汗身邊的智囊,數月前,剛剛因其母的生辰回過部落……

察覺出事情不對,白珍帶著人馬就往出跑,結果,阿瓦部反應迅速追將過來,一場大仗,打的兩敗俱傷。

阿瓦部兩百多追兵全數殲滅,商隊六百護衛驟減一半。

餘者,性命儘數喪在這茫茫草原,魂不歸裡。

“白姑娘,加庸關擁險七道,哪怕破了,還有晉江城,說甚北地儘失……”未免危言聳聽了吧。藍康低聲。

白珍便看他,“藍商,胡人凶惡,破加庸關七險並非不可能,數年前不就有過此事?讓胡人入晉江城連殺三日,不錯,那回確實抵擋住了,然而是晉軍打了巷戰……”

“此一次,乃胡人跟加庸關高層勾連,但凡關破,晉軍是否還有機會打巷戰?若無人救緩,晉江城內無精兵,外無助力,單憑百姓,難道不是任人魚肉嗎?”她高聲,看藍康依然不大甘心的模樣,便道:“藍商,我知曉,加庸關坐鎮北地百餘年,並非未遇到過這般風險,二十年前虎威將軍通胡,臨陣倒戈,領五千軍反叛,不還是讓薑企壓了下去,也是從那戰開始,他漸露頭角……”

“但是,藍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此回紛亂,你敢保證加庸關不會中計,還會出一個‘薑企’那般的人物嗎?萬一晉軍戰敗,加庸關破,緊著就是晉江城,旺城……破澤州而出,北方就任他們魚肉了。”

“你行商多年,胡人是何等做風,你難道不了解嗎?我們是什麼?在他們眼裡不過兩腳羊罷了,你的老父老母,賢妻美妾,嬌女幼兒……你都不顧了?”

白珍刻意揚高聲線,引得幸存商隊諸護衛圍攏過來。

誰都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就算無妻無兒,父母兄妹總會有,護衛們長年走晉胡兩地,戰敗奴隸的待遇,他們看過太多,晉人——尤其是晉人女奴,在草原上,那就不算人了。

怎能讓自家老小受這份兒苦,“家主,咱們得報信兒啊!!”

“是啊,不能就這麼看著,咱跑了,家裡那些咋辦?”

“白大姑說的對,咱得回,不能藏……”

護衛們圍攏過來,語出紛紛,至於姚家軍一眾到不必提,他們從來軍令如山,長官說甚是甚,在沒二話的。

被擠兌到牆角,又確實擔憂家眷,藍康壓下心頭慌懼,把牙一咬,“那,白姑娘,阿瓦部落的人比咱們多三倍有餘,咱們如何打?關鍵是要怎麼能全殲他們,不讓他們出逃一人?”

打個回馬槍就是為了不走露風聲,但凡跑一個,他們就算白費力氣。

“兵貴神速,不能讓他們回過味兒來派人四下通傳,爾等先扒了這些胡人的衣裳,把屍身就地掩埋,咱們立馬就回,路上商量。”白珍沉吟片刻,低聲吩咐。

自有姚家軍一行人利落動手,商隊護衛則互相對望,猶豫著跟隨行動。

沒多大會兒功夫收拾完畢,白珍看了一眼,“咱們走。”一聲斷喝,她果斷打馬而行。

眾人披著胡人衣裳揚鞭打馬,俊馬嘶鳴,揚蹄急奔,披星戴月,他們直奔阿瓦部落。

——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