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改錯)(2 / 2)

天命為皇 燕柯 11587 字 9個月前

阿瓦部落是草原上最普通的小部落,規模不到千人,牧牛養羊為生,年年逐草而居。

唯一不同旁人的,就是他們部落頭人生了個聰明兒子,在大汗麵前有一席之地,讓阿瓦部在眾多小部落裡脫穎而出,圈定的草地從來都是最好的,沒人敢跟他們爭搶。

且,因頭人子是大汗近人,阿瓦部消息靈通,像前陣牛羊瘟病,大汗恐百姓生事封鎖消息,大多部落損失慘重,獨阿瓦部頭人,得了兒子秘信,不止逃過劫難,還賺了一筆。

數年來,嘗過消息靈通的好處,頭人什麼都愛打聽,誰知——這回惹了禍。

阿瓦部,頭人帳篷裡。

跪坐在羊毛地毯裡,閼氏娜仁揮著鞭子狠狠抽小兒子的腿,“混小子,嘴上沒個把門的,什麼都敢往出說,這一回你惹了大禍,看你阿爹回來怎麼收拾你!”她一邊打,一邊罵。

“阿娘,哎呀,阿娘彆打了!”梳著兩股辯兒的小兒被打的上竄下跳,偏偏胳膊讓娜仁拽著,想跑都跑不了,咧嘴痛呼,他頗不服氣的嚷嚷,“有什麼嗎?不過就是晉人商隊,軟綿綿的兩腳羊,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阿爹都帶人追過去了,殺掉不就完了嗎?”

“你說殺就殺?敢跑到咱們為地方的晉人都狡猾的很,萬一跑了幾個,壞了大汗的事,咱們部落擔不起大汗的怒火。”娜仁越說越氣,手下發力,把小兒子的腿打的條條血痕。

小兒子疼的‘哎哎’叫,萬般不服,“晉人都是羊,像阿娘養的女奴一樣沒有用,阿爹是英雄,肯定不會讓他們跑的。”

“你還敢犟嘴。”娜仁死死拽著小兒子的胳膊。

小兒子拚命掙紮。

母子倆越鬨越僵,吵的不成樣子,就在娜仁氣急敗壞,鞭子上揚,要往兒子身上抽的時候,帳篷外頭突然有人驚慌高喊,“閼氏,閼氏,不好了,起火了,燒起來了!”

“什麼?”娜仁一驚,縱身站起。

秋天的草原天乾物燥,最是怕起火,一燒起來就沒個滅,有時候一場大火下來,整個部落儘數消亡,都不是沒發生過的事兒。

急急慌慌,娜仁掀開帳篷氈簾,拽著小兒子就往外跑,“那些該死的晉奴是怎麼看守的?沒用的東西,合該殺光他們……”她破口大罵,不過,一句話沒罵完。突然間,天邊有道亮光閃過,‘噗’的一聲響,她就覺心下一涼。

“阿娘,阿娘!”身邊,小兒子哭嚷聲傳來。

娜仁垂頭,胸口處長箭透心而過,尾羽還在輕輕顫動著。那亮黑的鷹翅羽,正是昨夜她為頭人親手綁上的。

——

熊熊烈火燒透半天邊,照的東方亮如白晝,西邊坡上,白珍和藍康坐在馬上,遙遙望著不遠處的阿瓦部落。

近乎燒成白地。

“藍商,白姑,阿瓦部眾五百六十七人儘數殲滅。”不遠處,‘踏踏踏踏’跑來一匹俊馬,馬上人高聲稟報。

“好好好,太好了。”藍康撫掌大讚,提著心膽終於落下,他趕皮道:“此間事了,白姑娘,咱們……”竄吧!

趕緊回加庸關報了信兒,他好帶著一家老小往南跑哇。

“等大夥兒回來在說。”白珍抿唇,神色微微有所合緩,看藍康迫不及等的模樣,不由溫聲勸,“藍商莫急,到了此時關頭,越是要緊,越是要穩。”

心裡慌了,急了,本能成事的,怕都錯失機會了,更彆說這逃命的時節,但凡有一絲失誤,耽誤的,就是一條條性命。

“白姑娘……說的對。”深深吸了口氣,藍康漸漸冷靜下來,“是我冒進了。”

兩人不在說話,站在坡上靜靜望著。見姚家軍領著商隊護衛將阿瓦部落燒的乾乾淨淨,偶爾逃將出來的幸存者,不是大刀臨頭,就是亂箭穿心,儘數斃命。

一夜的功夫,阿瓦部落燒成白地,姚家軍領著人挖了防火帶,到沒造成草原大火……

後患已滅,白珍等人自然不會停留,在草原裡奔波遊走,偶爾聽見牧民們討論天降雷火,被燒成白地的阿瓦部落有多倒黴……藍康暗暗警惕之餘,不免有幾分慶幸。

若此回,他們未曾回身殲滅阿瓦部,消息傳出來。說不得如今就是可汗下令,滿草原的通緝他們,哪還能這般‘悠閒’,衣食無缺呢。

他們還能從小部落買到食水,打探著消息呢。

多麼自在!

這一日,離開夜宿的小部落,眼見逃出了阿瓦部的範圍,藍康徐徐歎出口氣,“總算是要到頭了,在走半個月就是加庸關……”他們就到地方了,真是太不容易,這一路提心吊膽的,幾乎要減他十年壽了。

商隊並姚家軍一眾亦是喜形於色,紛紛感歎不已。

到是白珍滿麵凝重,眼神空闊,手裡捏著幾縷枯黃羊毛,不知在想什麼。

“白姨,你怎麼了?”一旁,胡逆打馬上前,好奇問道。

白珍垂著臉兒沉默,仿佛在思索什麼,好半晌,她眼神一厲,好像決定了什麼似的,“逆子,你跟藍商進關,快馬回旺城,把此間事稟告大姑娘,讓她早做準備……”

“讓我跟藍商……那你呢?”胡逆察覺她話中意思,不由連聲追問。

“我要留下。”白珍一字一頓。

“你留下?你一個人?你要乾什麼?”胡逆大驚失色,“白姨,胡地凶險,且眼瞧要起兵,你一個孤身女子留下太危險了,而且,就你那身手……”你留下能乾什麼啊??

給胡人送菜嗎?

“總歸……”垂頭看著手裡幾縷枯黃羊毛,白珍目光堅定,“會有用的。”

——

胡地那邊局麵複雜,一觸既發,燕京,姚千枝根本不知道這等消息,依然混的風聲水起。

按那日計劃李代桃僵,將霍錦繡順利偷出,運到燕京外,跟霍家那三個幸存者安排在一塊兒,姚千枝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眼看著韓首輔疑神疑鬼,把懷疑目標聚集在雲止身上,盯的他神鬼不近。鬨的雲止焦頭爛額,吃飯都不香了,抱怨連連……

她一臉無辜的走開!

無視這兩人的存在,借著韓太後愛她獻上的金珠,每每朝會佩戴的時機,姚千枝借用了喬家的人脈,把此回帶來的數百對大珠數儘賣給了燕京大商,又將碎珠售出不少,雖然是按市價減三成,然而未曾花費太多時間,省了功夫,到還算合適。

了卻一樁心事,她開始放緩步調,慢慢了解燕京各方勢力,風土人情,順便在幫著調查調查霍錦城那外甥女和胡雪兒的幼時好友……

這一夜,萬裡無雲,銀月高掛。

靜玉坊後宅,兩進小院裡,貓兒提著八角玻璃燈,看著坊內伴當將醉酒的客人扶出大門。

“兩位哥哥慢走,留神腳下。”笑嬉嬉的,他對著伴當揮手。

“沒事兒,哥哥看著呢。”伴當色眯眯的笑,伸手對著貓兒小臉摸了一把,“回吧,回吧,公子等你呢,當心晚了挨打。”叮囑著,從懷裡掏出塊糖塞他嘴裡,“給你甜嘴。”

貓兒乖順的含住,應聲道:“哎,謝謝哥哥體貼。”隨後,便回身關門,提著玻璃燈往內院返。

穿過假山流水,小片竹林,他進了內院,餘光撇了撇成排成隊,拎著棍棒的巡遊家丁,他縮縮脖子加快腳步,沒多大會兒便回了正屋,抬手‘叩叩叩’輕聲敲門。

屋裡,“貓兒嗎?”幽然如林籟泉韻的聲音傳來。

“哎,公子,是我。”貓兒趕緊回。

隨後,腳步聲響起,‘吱嗄’一聲門打開,“進來吧。”皎月公子如玉似神的臉龐出現。

貓兒見慣了的,到不大在乎,搓著手進屋,把玻璃燈小心放在桌案上吹熄了,才歎了口氣道:“公子,今兒的客人真是難纏,灌了你那麼多酒,日後可彆見他了。”

皎月公子回身,懶懶斜臥在窗前貴妃塌上,微眨眼簾輕笑,“那是吏部侍郎家的長子,哪是我說不見就不見的。”

“做甚不能?您跟世子爺提一句不就好了嘛。”貓兒嘟著嘴。

皎月公子便瞧他,戲謔的搖頭。

他跟世子,不過逢場做戲,一個慕顏,一個愛錢,彼此銀貨兩訖,誰都不欠誰。

平素,他拿世子做伐擋惡客,小官小貴便罷了,世子不會在乎什麼,但吏部侍郎家,已是三品大員,這般的人物,世子不會為了他這‘消遣物兒’得罪,他也不會自找沒趣兒。

事實上,若不是他這麼懂事識趣,哪能數年如一日的得世子關心,做這靜玉坊第一人呢。

垂臉兒,見貓兒還是滿麵不情願,嘟嘟囔囔鼓著臉兒,皎月公子不由暗笑,“貓兒,我讓你打聽管事因何加派了巡遊家院,你可有消息?”他蹙眉問,故意岔開話題。

“有了有了!”終歸是小娃娃,貓兒不過五、六歲的年紀,在是魚龍混雜環境裡長起來的,心智依然有限,皎月公子是他最相信的主子哥哥,想拐他還不容易。瞬間忘了心頭不滿,他神神秘秘的道:“公子,您知道嗎?前兒青玉坊,就是小淨河邊那個,出了件大事呢!”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