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嚶嚶的抽泣起來。
孟央就翻了個大白眼兒,閒閒的道:“孟家的清譽……在族長把我爹養成那樣兒,還給他娶了你之後,就已經徹底沒了!還傳承千年,嗬嗬,傳承什麼?傳出傻子嗎?”
她冷笑兩聲,一臉不耐煩,“想殺我?後悔生我?告訴你們,晚啦!就這麼不孝順,你能耐我何?心氣那麼高,那麼悔,你活著甚?怎麼不自掛東南枝!”她嘲諷著,見孟餘和井氏滿麵怒色,幾乎拍案而起,就驀然沉下臉,表情變得肅殺。
猛的站起身,她揮手拍桌案,‘啪啪’響聲震天,聲音冷凝,她道:“你們彆給臉不要臉,都說我是不孝女,恨不得淹死我了,難道就覺得我會任罵任打不還手?”
“怎麼想的那麼美呢?當自個兒是玉皇大帝了?孟餘,井桑,我明擺著告訴你們,我就是個孽障妄胎,是能殺父殺母的混帳,留你們在這兒叫囂,不過是礙著祖父那點臉麵兒,要是你們給臉不要,非急極了我……”
冷哼兩眼,她眼裡猝著寒冰,如同看死人般看兩人,一字一頓的道:“你說,我把你們活埋後院,扔進井裡,然後跟祖父說,你們半道上被楊家人殺了,在把楊家滅門,給你們報仇,祖父會不會相信?”
“你,你,你……”孟餘和井氏嚇壞了,整個人怔在那裡。
他們的觀念裡,父母給了子女性命,那便是重於天地之恩,子女自是應任打任罵不還手。甚至,聖賢有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死亡,子不得不亡!
無論他們怎麼對孟央,那都是應當的,哪怕是讓她死,她都該老實受著,不能反抗。否則,無數‘倫理道德’的大石迎頭壓下,肯定能讓她從此不見天日。然而,今朝,他們來尋孽女,從頭到尾都未曾想過,她竟會是如此態度。
她直言不孝,自認孽障了!那他,他們該怎麼辦?
“你,你敢!”孟餘眼睛瞪銅鈴似的,拿手指著孟央,整個人直哆嗦。
“我特麼就敢了,你要不要試試?”孟央冷笑,迅雷不及掩耳的從腰間抽出短劍,照著孟餘的腦袋就揮過去了。
短劍夾雜著厲風,寒光瑟瑟,‘呼嘯’而來。
“啊!!”利刃直奔麵門而來,孟餘驚聲大叫著翻滾,狼狽閃躲。
“哎呦!”井氏慘嚎一聲,癱軟在地,眼睛直朝上翻兒。
整個人都酥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孟央竟不是嚇他們,而是真敢動刀子。
“楊家那幾年,看來沒關廢你,動作還挺靈活。”孟央素著臉,諷刺一笑,“彆把我的無視當成好欺負,礙著祖父的臉。命,暫時留你們那兒,不過,彆挑戰我的耐性,它一慣不怎麼好。”
冷冷扔下這麼句話,她突然高聲,“來人。”
外間,隨著她的聲音,外間‘踏踏踏’走進來好幾個膀大腰圓的侍衛。
齊齊行了禮,他們低聲,“大人有何吩咐。”
“你們把孟先生和井夫人送到棉南城,交給謙郡王世子妃,交代她幫我好生‘調.教.調.教’,待她覺得成了,在送我到祖父那兒‘承歡膝下’,儘儘他們做兒子兒媳的孝心。”她交代。
“是。”侍衛們自然應聲,邁大步來到孟餘和井氏身邊,“兩位,請吧。”
“我,我……”井氏還癱軟地上呢,突的見到這麼多大男人出現,刹時滿麵蒼白,捂著臉羞憤欲死,一動都不動。
侍衛們看看她,大皺眉頭,彎腰伸手來拽她。
“啊啊啊!!”井氏跟被‘那啥’了一樣翻滾著嚎叫。
孟餘垂著腦袋,還沉浸在那一劍的‘風情’裡。
看著他們這模樣,“我前世造了多大的孽啊,今生得遭這樣報應……”孟央抽著嘴角,無力的揮揮手,侍衛們心領神會,不顧井氏的掙紮,拎著她脖領子從地上‘揪’起來,隨後,在掐住孟餘的胳膊……
把一對夫妻全‘鏟’走了。
打馬‘發配’棉南城。
看著他們的背影,耳邊還餘存井氏‘我不活了’的哭聲,孟央不免仰天長嘯,“我這命啊!”怎麼這麼慘!
“行了,彆命不命的了,好歹你一次就嚇住了他們,到免了不少麻煩。”她身側,一直旁觀著的羅英咂巴咂巴嘴兒,“不需他們做什麼,好生留在大衝真人身邊,待日後,他老人家成佛了,你沒了顧及,愛怎麼處置怎麼處置,誰還能說你什麼不成?”
她是土匪出身,還是女子,那等虎狼不如的爹娘見過太多,根本不覺得孟餘此舉是‘大逆不道’。
“就唬弄唬弄老頭玩兒吧。”孟央歎了口氣,把短劍插回腰間,她揉了揉眉頭,“楊家那些人,叫進來吧。”
楊家的‘說客’隊伍,算上護衛足有百十來人。從楊城奔北,一路直至旺城找到孟央頭上,有孟餘和井氏在,孟央肯定不能不見,不過,她隻見了爹娘,旁的人全明說‘安置’,暗地‘囚禁’了。
不過,來都來了,見還是要見的,‘處理’了爹娘,孟央開始有心思解決‘雜務’了。
楊家人——既然來了,自有道理,肯定得問問啊。
“哎,我這就派人傳他們。”羅英點頭往外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調侃著說,“我聽說,楊家那些人裡,還有你那小相公呢。”
“什麼相公不相公的,正好他來了,趕緊把合離書簽了,我身邊兒還有不少‘好孩子’巴巴等著呢。”孟央眸光微閃,扔了一句。
“喲,成啊,這小日子過的,美滋滋~~”羅英笑容漸盛,隨而轉身離開。
門‘嘎吱’聲關上,屋裡恢複安靜,孟央吐出口氣,返身回到桌案後坐下,深思著閉目養神。
好半晌,約莫兩刻鐘的功夫,羅英回來了。
帶著楊家‘說客團’。
打頭人——無需多說,自然是楊天陸,餘者是兩個麵容和善的半大老頭和一個憨厚老實樣的少年人。
“彆廢話,有事直說。”四人一進門,還未等楊天陸開口,孟央直接了斷的說。
“呃……”楊天陸一愣,刹時有些噎住了。
或許,自成親來,孟央對他的態度從來和善,哪怕時有打壓責罵,都跟哄小孩子似的,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從未真正無情。
爹說是孟央找人廢了他,娘天天罵她‘賤婦’,楊天陸嘴上不好反駁,其實心裡一直沒信,孟八怪那麼喜歡他,他們夫妻多年感情,生氣歸生氣,孟八怪怎麼可能這麼對他……
“孟,孟八怪。”口中喃喃喚著,楊天陸看著孟央冷漠的臉,兩步上前,“你,你當時走了,都沒告訴我一聲,我,我挺生氣的,真是的,你有路子走都不告訴我,到讓我白替你擔心那麼長時間……”
“你走了之後,我,我這幾年過的一點都不好,爹總罵我,娘總哭,族裡人笑話我,族長不見我了。我,我其實沒有‘不行’,就是還沒好透……”像小孩兒見著長輩,下意識訴苦撒嬌一樣,他伸手想拽孟央的衣袖。
孟央眉頭緊皺,“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不是你娘,你跟我說的著嗎?”
離開數載,楊天陸一點長進都沒有,反而更軟弱的,被扯住袖子,孟央忍無可忍,猛然站起身,揮揮衣袖,揚起巴掌對著楊天陸的臉,她狠狠扇了過去。
就聽‘啪’的一聲脆響,楊天陸的臉瞬間就紅了。
“啊!”突如其來的疼痛,直接就把他打懵了,停頓了兩個呼吸,他才怔怔的喊出疼來。
“你……”這是做什麼?他捂著臉,瞪大眼睛。
一句話沒問出口,孟央從桌案後躍出,上去就踹了他一腳,正正踢在胸腹間。
楊天陸滿腔的疑憤,那些衝到喉頭的話,一瞬間,全咽回去了。
“你們來是談事的吧?”沒管捂著肚子‘哀哀’叫的楊天陸,孟央整整衣衫,氣定神閒的掃了楊家餘下三人幾眼,冷淡道:“有事說事,彆扯沒用的,我不想聽。
“至於這家夥……”打手一指楊天陸,她吩咐道:“羅英,把他給我拖下去。”
“好。”羅英挑眉應著,上前拽住楊天陸頭發,連踢帶打的往外踹,楊天陸疼的‘嗷嗷’直叫,呼天喊地,聲音都尖利不少,但是,楊家人隻眼睜睜看著,靜若寒蟬,根本沒人敢阻止,眼瞧到了門口,突然……
“等等!”孟央開口阻止。
羅英瞬間停步,揪著楊天陸,回頭看她。
“這個,你拿走讓他給我按個押。”孟央從懷裡掏出張紙,“我已經簽過字了。”她輕淡的說,隨手遞了過去。
“合離書啊。”羅英接過,嘿嘿笑了聲,“放心,交給我。”說罷,在沒停留,直接把楊天陸拖走了。
屋裡頭,除了侍衛外,就隻剩下孟央和楊家三人了。
‘叩叩叩’,孟央敲著桌案,無聲。
“呃……”楊家三人的冷汗,瞬間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