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軍陪養出的水軍, 哪怕是跟著南寅的那些,都沒法跟人家正經練過的豫州水師相比,姚千枝之所有以有信心能打贏,靠的就是蒸氣鐵船。
正所謂:戰力不夠、‘外.掛’來湊, 武裝到牙齒, 手裡提大斧的十六歲少女, 照樣能乾翻渾身肌肉、膀大腰圓的空手壯漢。
勝利是向她們這邊傾斜的,隻是, 還需要時間等待罷了。
“豫親王……應該還在豫州,沒來相江口吧?”挑了挑眉頭, 姚千枝轉頭問。
“回主公,正是。”一直沉默聽著兩姐妹說話的霍錦城開口回答, “他還被薑家兄弟糾纏在芬州境……”
既然想拖延時間,把新船投入戰鬥, 姚家軍當然不會空等,肯定要有所作為。豫州和芬州是有一小部接鑲的, 受姚千蔓的調令,薑維和薑熙兩兄弟帶兵突襲了豫州梁城,並不大打, 就小規模一直騷.擾人家, 每每擺出一副要抄豫州老底兒的架勢,讓豫親王拖不開身,不能至相江口統率水師,布置大局。
不過, 梁城是孤懸豫州境外——像公雞突出那嘴兒,名為豫州地,實則跟真正內境還隔著條相江,哪怕被薑家兄弟打下來,姚家軍亦不過是得到了一城,想要借此做跳板攻打豫州,其實不太可能。豫親王一直不放棄,是因為梁城出礦產,且麵積還不小,是豫州最大的城府……
不願意放棄自家領地,豫親王被一直拖在豫州,他是豫州軍的統領,日後坐定乾坤的人,他不來相江口,那邊自然不好率先開戰。
隻是……
“拖不了多久的。”姚千蔓突然出聲。
豫親王不是個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到了緊要關頭,他分得出輕重緩急,肯定會放棄梁城,“月餘後便寒冬了,他不會等那麼久的。”
事實上,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準備要出發了。
梁城——交給手下守,能守住自然好,守不住亦無妨。占住相江水道,薑維和薑熙隻能望豫州內境而興歎。
他們是打不去的。
“都拖了這麼長時間,要是功虧一簣,那不是很遺憾?”姚千枝用手輕輕撫著沙盤,目光緊緊盯著代表豫州的那一小片,突然玩味的笑了笑,“其實說來……豫親王確實是坐擁三州,然而,同樣不是鐵板一塊,咱們可以搞搞事情嘛!”
“搞事?你又想乾什麼?準備怎麼做?”姚千蔓挑眉斜飛,口中如此問,內心一副躍躍欲試。
霍錦城同樣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
“做什麼?嗬嗬,我準備用一用唐睨。”姚千枝輕聲答。
“他?”姚千蔓遲疑,“他不是死了嗎?”
楚敏逼宮那天,唐睨被她妹妹踩……呃,不對,是被她妹妹的馬踩成了地鼠兒,輕鬆俘虜,隻是她們派人審問他豫州內情的時候,這人嘴挺硬,胡雪等人難免用了些手段,問到是問出不少,然而……傷的有點重,最後很遺憾的沒救回來。
跟他那主公楚敏一塊兒,魂歸天國了。
“死了有死了的用法嘛。”姚千枝嘿嘿笑著。
“死人,怎麼用?”霍錦城難免疑惑,“主公難道準備用他的死,來挑起豫州內亂嗎?不太可能吧,他的身份……不過豫親王內侄,說來還沒有楚敏尊貴,似乎……”
沒什麼大用啊?
楚敏他們都殺了,區區一個唐睨,還是死鬼?能有什麼用?
“就是內侄才有用啊!”姚千枝伸手拍拍他肩膀,笑眯眯的,“你想想,此一回燕京逼宮,死的是他和楚敏。他是內侄——就是豫親王妃的侄子,而楚敏是豫親王世子,豫親王妃的親生子,亦是唯一的兒子……”
“豫親王妃是姓唐的,宛州便是唐家所治,唐家亦是豫親王的左膀右臂,如今相江口統領豫州水師的,我記得就是唐家人啊。”
“確實是唐家人,還是唐家家主唐頌——唐睨的親爹。”姚千蔓若有所思。
“對啊,你想想啊,燕京逼一回宮,唐家一係失了能繼承家業的嫡長子,還有未來有他家血脈的‘太子爺’,偏偏,豫親王妃膝下隻有一子,她還那個歲數,眼見不能生了……”姚千枝笑嘻嘻的,“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
“但是,楚敏和唐睨都是主公……咳咳,所殺,唐家的仇恨,難道不是……”在你身上嗎?
否則,初冬寒天,江水邊兒能冷的把人凍成狗,唐頌都快六十的人了,唐家亦不是沒有得用的將領,他做甚還巴巴的親自出征,受這份兒洋罪?
還不是因為想要找你報仇嗎?
你殺了人家兒子啊!!
霍錦城用‘異樣’的眼神瞧著姚千枝。
終歸是自家的主公,他不是很想用‘你的臉呢?’這種話來反問……
“我知道他恨我,但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他不是拿我沒辦法嗎?所以,咱們滿可能幫他,把目標給轉移轉移呀。”姚千枝就回視霍錦城,滿臉的‘你還太年輕、見的太少’。
“轉移?轉到誰身上?豫親王?還是他的兒子們?”姚千蔓沉思著,表情有幾分為難,“不太可能吧?”
這掛不上邊兒……操作起來太難了。
“大姐姐,你思維發展一下啊。”姚千枝橫了她一眼,“咱們姚家軍奉行的是‘男女都一樣’,宣傳隊天天下鄉唱戲,你怎麼就掰不過來呢?”
她說著,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專盯著豫親王的兒子們做什麼?他難道就沒有女兒嗎?”
“女兒?”姚千蔓怔住了。
豫親王姓楚——就繼承了楚室宗族的家族習慣,子嗣緣不太好,他有三個兒子——嫡長子就是楚敏,如今已經魂歸西天了,而其次子和幼子都是側妃孟氏所育。
不過,不太能生兒子,他到是挺有女兒緣,閨女的數量跟兒子相比,直接翻了倍,隻是,跟一般皇族沒太大區彆,他對女兒的重視遠遠無法跟兒子相比,且,他的女兒還都是庶女,並無豫親王妃親生的嫡出,便都早早聯姻出去,散布在他勢力範圍之內了。
女兒們不太受親爹重視,哪怕身為王女,同樣生活的很低調,姚家軍這邊的豫州資料,大多針對的都是軍中將領……對豫親王的女兒們,當然肯定不會不知道,但,了解的就沒有那麼詳細了。
姚千蔓一時無語,開始回憶豫親王的六個女兒都嫁了誰——哪個生了兒子,哪個被丈夫冷落,哪兩個連襟親如兄弟,哪兩家公公互視仇敵……
豫親王女的資料們確實有點少,姚千蔓回想的腦仁子都有點疼!
而一旁,霍錦城就直接多了,乾脆開口問,“主公說的‘女兒’,究竟是哪個?”
最近一直忙著幫姚千枝收攏燕京複雜勢力,他對豫州方麵的了解,完全比不得姚千蔓,甚至,他連豫親王的幾個女兒究竟嫁了哪家哪戶,都不太記得清楚了。
“我說的……能是哪個?我認識哪個?”姚千枝勾了勾嘴角,“當然,就是楚曲裳啊。”
“楚曲裳?”姚千蔓的反應非常快,馬上就接口,“唐睨那繼室……”
“不錯,就是她。”姚千枝點點頭。
“她?”他外甥女的繼母——唐暖兒落到這下場的主要原因之一,霍錦城當然不會不知道這人,本能的皺起眉,“她不是帶著孩子逃回豫州了嗎?”
“探子回了消息,她早就平安到地方了啊。”他輕聲說。
楚敏一朝逼宮,幾乎把將這麼多年在燕京的布置全賠進去了,連本人性命喪了,還買一贈一,‘送’了個唐睨……然而,楚曲裳——做為他的庶妹,‘贈品’的老婆,她到是很敏感,帶著嫡兄和丈夫的舊部,抱著孩子,人家當機立斷的就跑了!
而且,一路急行,人家還很順利的回到了豫州。
據說如今,連一路艱難匆忙瘦的那些個肉兒,都重新養回來了。
“是啊,如果她不跑,我還借不著她搞事兒呢。”姚千枝擺了擺手指,笑眯眯的問,“你們知道,這楚曲裳的生母是誰嗎?”
“呃……我記得,應該是孟側妃。”霍錦城就答。
豫親王的女兒們,他了解不深。然而,唐暖兒的繼母……他絕對鐫骨銘心,‘永世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