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公子。”孟南山放聲大嚎,哭聲裡全是說不出的絕望。
“哪位公子?”孟逢釋顫微微的站起來,抱著最後的希望問。
孟南山瞬間給他打破了,“兩位公子,他們都,都沒了……”他悲聲,眼淚縱橫流下。
“都,都沒了?”孟逢釋臉皮抽搐著,手腳直打顫兒,完全受不了這樣突然的打擊,他兩眼一翻,直接歪倒在地。
“爹,爹!!”孟久良焦急的扶住他,卻怎麼喚都喚不醒。
公子死了,還一死就死倆。老爹昏了,嘴角直往外冒白沫兒……
麵對這種情況,一時間,孟久良竟有些天崩地陷之感——好絕望啊!!
——
楚敦和楚玫死了——‘真’原地猝死。
據說,是他倆城外練兵的時候,太過‘身先士卒’。楚敦站高台,揮舞二十多斤重長劍鼓舞士氣,結果一時不堪,許是身體太虛,長劍脫手落地砸中腳麵,疼的他臉色煞時青紫,原地仰麵就倒,一動不動。而楚玫許是太急,跪身想扶起親哥,但不知怎地,扶了兩下沒扶起來,反到同樣躺倒了。
當時那情景,傳聞特彆尷尬,萬餘豫州軍看著自家兩個‘弱雞’,心裡那叫一個彆扭,舞不動劍砸腳麵就算了,誰都不會笑話。劍太沉把腳背砸折了,疼就喊唄!!裝啥臭無賴啊?還躺那兒不動了……怎麼?一把大劍把靈魂砸出竅啦?
這是什麼劍啊?威力如此驚人?
好吧,大公子……人家終歸是貴人,是主公,覺得這件事太丟人,一時沒承受住,躺一會兒就算了,怎麼二公子給了臉,都跪地相扶了,還不站起來,反到把人家也拽倒了?
操作太騷了吧!!
對大公子的做為,豫州軍表示‘討厭、惡心、呸……’有約莫一柱香的功夫,根本沒人理會倒台上的兩人,後來,還是副將看不過眼,上前想扶起他們,但是……
已經死了!
不喘氣啦!
大公子和二公子,莫名其妙因為一把砸腳麵兒上的劍,原地暴斃!!
慌不則路,副將抬著人找大夫,隨後,據大夫的觀察和猜測——他倆已經死透了,沒法診治——應該是驚怒攻心,血管爆裂而死。
兩個都一樣。
聞迅趕來,得知這情況的孟久良表示: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咋不知道兩位公子氣性這麼大呢?
二公子就算了,約莫是看見哥哥死了太著急,大公子……劍砸腳麵兒丟了臉而已,就能原地氣死,這,這氣量當什麼主公啊?
你妹妹——楚曲裳都讓人罵出屎來了,不還是□□著熬到,呃,咳咳,被人沉了塘嘛……
連個女人都不如,真是太丟人了!
知道事情真相的——包括但不僅限與孟家一眾,都對兩位公子‘恨入骨髓’,他們死就死了,關鍵豫州怎麼辦啊?
姚家軍……人家都開始整軍啦!
兩邊眼看就要開打,結果他們這邊一死兩主公……這日子還有沒有法兒過?
已逝的豫親王爺就三個兒子,輾轉全沒了,偏偏,兩位公子的兒子都還小,最大的沒進學,最小的剛會走,這,這第三代跟不上,豫州不是要涼嗎?
孟家人和豫州一係,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亂轉。
當然,埋怨歸埋怨,他們心裡也明白,兩位公子的死因不會那麼‘可笑’,肯定是有人搗鬼,暗中下了黑手——同時,孟逢釋還把他的懷疑合盤托出,覺得徐、豫兩州有股子暗藏的勢力,舉妖做亂,且,將目標直指了姚家軍……
眾人覺得他所言有些道理,便把注意力全放到外頭,撒下人馬,幾番明外暗裡調查,結果……他們確實發現了,兩州裡有股兒勢力掀風挑雨,然而,廣撕網,遍撈魚,甚至還給出誘餌‘釣了波兒魚’,但是,一點收獲都沒有。
根本找不著人。
其實,自滅了楚曲裳之後,胡逆就帶著姚家軍們全體‘潛伏’起來,藏的那叫個嚴實……豫州一係和孟家想抓他們,嗬嗬,上哪兒去找啊?
老老實實躲起來,冷瞧看著豫州軍病急亂投醫,把徐、豫州攪的人心惶惶,民心不安,招娣不由感歎一聲,“其實,楚敦和楚玫那倆窩囊廢的死,真的不怪我們,他們完全是身邊有‘豬隊友’,並且自做孽不可活的典範。”
——
豫親王府,正院。
唐王妃正跪佛堂裡念經。
最近,她似乎信上了佛學,對敲木魚,撿佛豆這種事很是癡迷,一天打底兒三、四個時辰,都窩在佛堂裡,而伺候在她身邊兒的,既不是柏嬤嬤,亦不是香陽,而是府裡的小侍妾唐喚。
她的親堂侄女兒。
“姑姑,您老真是厲害,果然不愧王府主母之稱,隨意出手就一擊必中,連大夫都查不出問題來,這手段,真是絕了。”跪坐角落,唐喚滿臉的佩服,忍不住開口讚。
唐王妃就笑笑,歎了口氣,“說什麼厲害不厲害的,那是他們自做孽,給我露了破綻,要是他們沒斬孟家人的哄,把孟側妃硬送走了,我便是有通天的能耐,又哪有機會使出來呢?”
無需多問,楚敦和楚玫的死——肯定是唐王妃下的手。自嫁了豫親王,她就是一府主母,三十多年來,從來沒一日斷過管理中饋的大權。她手裡握著的人,她暗裡埋下的線,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清理沒的。
不過,昔日府裡有孟側妃在,同樣是伺候了豫親王半輩子,人家二品側妃位坐著,膝下兩子一女,占著王府半壁江山,那人還精明,自豫親王沒了就接管王府內外事宜。唐王妃要是想出手,一個不留心,肯定能讓她察覺了……
終歸,人家現在穩居上風,有的是人願意捧著。,、
哪怕答應了招娣,哪怕唐喚已經告知她可以‘行動’,但是,唐王妃依然不敢隨便動作,就默默隱藏著尋找時機,著實是……
唉,她同意‘妥協’,所為所圖乃是‘求活’,又不是送死?她要是不夠謹慎,前腳剛動了楚敦、楚玫,後腳就讓孟側妃發現了,那不是得涼?
所以,不管招娣幾番催促,唐喚如何焦急,她都穩如泰山的暗自等候著……但是,她也不是白白的等,而是動用了潛伏孟側妃身邊多年的人手,借著楚曲裳的死,各種暗地明麵的刺激孟側妃那顆,因喪女而脆弱的心,讓她丟了平日冷靜作派,頻頻在楚敦和楚玫麵前失控,終於引得孟家出了手……
孟側妃被送走了!
王府內的管家大權,被楚敦和楚玫交給了他們的夫人。
那一對兒妯娌,自她們嫁進府,先是嫡婆婆,後是庶婆婆,連小姑子都沾過丁點兒中饋,人家在燕京有經驗,偏偏就是她們倆,那是真從來沒管過事兒,王府這麼大個攤子憑空砸下來,瞬間就把她們砸懵了,尤其,她倆還一慣麵和心不和,沒府權的時候,不過彼此唇槍舌劍,日常鬥鬥嘴兒,如今,諾大王府全歸她們管……
這下,妯娌倆兒幾乎天天烏眼兒雞似的,鬥的昏天黑地。
見此情況,唐王妃表示:不出手,我都對不起自己~
果斷出擊,她先動了楚敦和楚玫書房的擺設,給他們換了些‘清新而罕見’的香料兒,隨後,在他們日常書寫的狼豪筆,和偶爾把玩的古董玉件兒上抹了點‘東西’,最後……膳食不敢動,破綻太大了,但她在茶水房的心腹,卻往兩人常喝的茶葉裡添了點‘料兒’……
幾番夾擊下來,不過半個月的功夫,孟側妃許還沒回到徐州孟家大宅呢,她倆兒子就歸西了!
“沒那金鋼鑽,就彆攬瓷器活兒,管家啊……嗬嗬,不是誰都能管好的。”唐王妃悠悠一歎,眉眼舒展,“一個不仔細,沒的就是命。”她輕聲,垂頭拿起木魚兒,輕輕敲了起來。
‘呯~~呯~~呯~~’
幽遠而清晰的聲音,悠悠回蕩在佛堂裡。
唐喚默默看著她那認真慈悲,仿佛觀音臨世的模樣,控製不住的扯了扯嘴角,起身,悄無聲息的,她出了佛堂,站門邊兒招手喚過個粗使丫鬟,輕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隨後……
那粗使丫鬟就尋了機會出府,找到胡逆和招娣,很快,數隻純白的信鴿展翅飛上藍天,奔著宛州的方向就去了。
——
幾天時間輾轉過去,宛州,姚家軍大營。
姚千枝將信鴿放飛,伸手展開秘信凝目去瞧,漸漸的,唇邊露出個笑,“他們亂了,所以……”她輕聲說,隨而側頭瞧向窗外碧藍如洗的天空,“那兩州的地盤該歸我了。”
“要快點呢,這都四月份了,央兒十月便要生產,我還想頭一個見孩子呢。”她喃喃說著,眸光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