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生孩子——這真是不拘男女、不拘地位、不拘環境、不拘處境, 甚至不拘人.獸, 但凡能喘氣兒的活物,都無法避免的問題。
就算當上皇帝, 還是古今中外頭一個女皇,姚千枝都同樣陷入了被‘催生’的悲慘境地裡。
其實, 自從和雲止大婚,身邊有了合情合意,還合法的美男,她肯定不會放過——明明能吃肉了, 偏偏要素著, 那不是傻?
且, 不止是她, 人家雲止同樣年輕力壯,原本身邊沒人,那是礙於情勢,就得素著, 如今……名正言順, 他有老婆了, 哪還會‘善罷甘休’?
帝後二人,哪怕沒說夜夜笙歌吧, 最起碼,還是‘穩定’又‘長久’的。且,彼此間很各諧,沒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按理,他倆這情況——都身體健康,火力旺盛的,應該很快就會有孩子,然而……
姚千枝一直做著‘防護’設施呢。
研究所裡,橡膠做的那‘避.孕.套’,經曆數年精研,幾次‘翻新’,已經越來越透明,越來越輕薄了。
從大婚那晚,雲止就被迫‘束縛’,且,一直到如今。
當然,做為一個純正的古代儒將,剛拿那個半透明的小玩意兒時,雲止臊的臉都不是好色兒了,正經的帝後新婚之夜,差點就沒進行下來,且,過後幾天都沒給姚千枝好臉子看,不過,人嘛,總是習慣成自然的,慢慢的,沒幾月功夫,他就‘順從’,並且主動起來。
至於姚千枝,自然是在‘歡迎’不過。
夫妻倆人,彼此相處的是真心不錯,還挺恩愛的,要孩子什麼的,偶爾枕頭私語,不是沒聊過,姚千枝同樣許諾下來,不過就是這兩年的事兒,晚都晚不到哪去……但是,這人吧,無論什麼事兒,哪怕本來就想做的,然而,但凡一被人逼著,心裡就不是滋味兒了。
就比如眼前,姚千枝心知肚明,如今,大秦需要一個繼承人,她亦有此打算,然而,朝臣們一齊齊上折子,那股子群情鼎沸,一意逼她的勁兒……就讓她就有點想鬨情緒。
偏偏,無論朝內朝外,她還都得不到支持。
自家老娘——薑氏搓著手說她:“現在不生什麼時候生?早晚都要經過這一遭,沒有頭一個,哪有第二個?都是當皇帝萬歲爺的人了,一個孩兒哪裡保險?看晉朝,先太子沒了,還有小皇帝……你這頭,且得生出三個來,那就算做保險了。”
畢竟,孩子是很容易夭折的!
姚千枝:……
三個??嗬嗬……
手軟腳軟告彆薑氏,她就被季老夫人給堵了,老人家那麼大歲數了,妥妥‘過來人’的身份,語重心常跟她講,“這女人啊,一旦年過三十,身體素質真是翻著個兒的往下出溜,我那會兒生你爹的時候,不過二十五,就跟死了一回似的,您要在拖下來,過得幾年,就不會像如今這麼容易,許是會更耽誤事兒呢。”
姚千枝:……
您老是生的太頻繁了,大伯、二伯和我爹挨著肩的下來,五年抱仨,那可不難受嗎?
從季老夫人開始,姚家人但凡知道這消息的,無一例外都來勸過她,甚至,這其中還包括剛剛成親不久的姚千蕊……
想想都絕望!
而雲止,在眼前這情況下,偏偏還笑而不語,滿臉‘任她做主’的表情……
跟姚千枝不同,雲止已經三十歲了,一般他這個歲數,孩子都該議親了,結果他還膝下空空,跟他夫妻感情不錯,姚千枝看他那隱含期盼,卻還不敢多說,生怕影響了她決定的模樣,多多少少,居然感覺有點內疚……
“我知道你的心思。”滿腔不知名的臊火,姚千枝就覺四麵八方全是‘光屁股娃娃’,迎麵衝她喊‘娘’,真心嚇的人淚流滿麵,偏偏還無處可逃,她隻能躲內閣裡偷偷摸摸跟姚千蔓訴苦。
誰知,姚千蔓到沒‘勸’她,而是長長歎了口氣,神色表情,滿滿俱是‘同病相憐’的苦楚,“我明白啊,我太知道了!”她上前,一把握住姚千枝的手,眼淚都含眼圈兒。
這模樣,到真讓姚千枝驚詫了,怔怔看著她,“大姐姐,你,你什麼情況?誰給你委屈受了?”要不然,怎麼好端端的居然還要哭?
要知道,當初晉江城攻.防戰,姚千蔓被胡人可汗叱阿利當胸一箭,差點射死都沒哭過,這會兒居然掉眼淚?
太嚇人了啊!
“沒,沒事,就是有些感慨而已。”伸手揉了揉眼圈兒,姚千蔓深吸了兩口氣,似乎平複著情緒。
“……你好了?沒事了?”姚千枝小心翼翼的瞧著,見她扯著嘴角,露出個無奈的笑,就伸指頭捅捅,輕聲試探著,“大姐姐,你究竟怎麼了?誰讓你這麼有感而發?”
“難不成,是太同情我了?”她挑眉猜測著。
到引得姚千蔓失笑,“你啊,這才哪兒到哪兒?‘催孩兒’什麼的?不到半個月呢,你就受不了了?你知道我這邊兒,讓催婚催了多久?”
“十年了!!整整十年,但凡家裡的人,除了你之外,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催過我!”她說著,做出個幾近‘崩潰’的表情。
姚千蔓是姚家三輩的長女,今年都二十九了,那是真正奔三十的人,早先,剛剛流放的時候到還好,姚家人尋不著什麼正經對象,到不催家裡姑娘們的婚事,但,自從有了姚家軍,她們一路從北地‘打’至燕京,那催婚的聲音,根本就沒斷過。
尤其是三妹妹做了秦皇,她被封做王爺,且,把薑維和霍錦城兩條‘後路’親自斷掉,那‘相親盛景’就更恐怖了,哪怕早就彆府另居,親戚們能得躲過去,但是,親爹親娘什麼的,簡直堵的她無處可逃!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姚千蔓都不知道他倆是從哪兒找來的人,一波一波接一波,**不停歇,最嚇人的一次,她一天裡連趕了五場,從白天到黑夜,從玉燕樓到大國寺,從城裡到效外……真馬不停蹄的相親啊!
姚千蔓簡直要瘋!
偏偏,隻要開口拒絕,她娘一不罵、二不打,連話都不說,就悶悶的哭,而她爹則是長噓短歎,滿麵愁容,那模樣,就好像她犯下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孽似的……
讓她忍不住心生愧疚。
這等被逼迫著做事,姚千蔓整整經曆了十年,所以……“我太明白這種難受勁兒了。”她長長歎著,滿麵感慨。
“呃……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嗎?”姚千枝抽著嘴角,抹了把汗。
姚千蔓瞧了她一眼,無奈苦笑。
兩姐妹對視半晌,俱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苦.逼’兩字,好半晌兒,還是姚千枝率先開口,“大姐姐,你這婚事……到底怎麼想的?”
是眼光高?覺得煩?沒遇著對的人?還是乾脆就……
“我是根本不想要。”姚千蔓沉聲。
“呃……不想要的意思……”姚千枝摸了摸嘴角,輕聲問,“是根本不想成親嗎?”
姚千蔓聽著,就垂了垂眸子,沉默認同。
姚千枝就撓了撓頭,“為什麼不成親?如今你這身份地位,肯定是要招贅進門的,沒有公婆要伺候,不用管理內宅,就挑個乖巧聽話合你眼緣的,讓他照顧著你日常起居,不好嗎?”
原本,姚千蔓那倆個備選——薑維和霍錦城,還勉強算是跟她‘勢均力敵’,然而如今,眼瞧她都親王首輔,忙的腳打後腦勺了,能用在家裡的精力自然就少。條件放下些,不硬找那些門當戶對的人家,就尋個‘賢惠’的娶進門來,身邊伴著知冷知熱,不是挺好的嗎?
像跟著白珍走了的白千葉,如今過的,不就是那樣的日子?
甚至,就連姚千朵,都有往這個方向努力的趨勢了。
“好是好,但是,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兒,我就是我,不是二妹妹,不是四妹妹,同樣不是你。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獨自一個,不耐煩有人跟在身邊,不管是好的、壞的、強勢的、乖巧的……我不想忙碌了整天,回到家的時候,還要分辨枕邊人的心腸,顧及他的情緒……”
“如今,早就不像往常了,女子不成親就是‘怪.物’,會被拉走官配……眼下,我有權有錢,自個兒就能活的好好的,做甚非要成親?非得迎個男人進門?”
“我這個年紀,眼看奔三十了,要迎個門當戶對的少年郎,不是那般二婚喪妻的,肯定得比我小,‘娶’人家進門,就是委屈了人家,想好好過日子,我就得捧著哄著,誰讓人家歲數小?要說小門小戶,想嫁個人進王府,自然是送溫柔體貼些的,且,樣樣都得出色,但是……”
“唉,人家好好的孩子,舍給我這般‘老女人’,肯定是求著什麼的。我要個跟侍人似,能伺候我衣食起居的‘丈夫’,還得順帶著照顧‘親家’,我怎麼那閒啊?”
“又不是沒了男人活不了?”姚千蔓蹙了蹙眉,“我自個兒真就挺好的,奈何誰都不信啊!”
她攤了攤手,表情特彆無奈。
姚千枝就看著她,伸手摸了摸下巴,沉吟半晌,“說白了,你就是對男人沒興趣,打根兒裡不想成親,這……其實還真沒什麼,你要是不好這道,有丈夫沒丈夫的,沒什麼分彆,但是……孩子怎麼辦?”
沒丈夫就算了,好歹有個‘寵兒’,不說旁的,像孟央似的,要個孩子也是好的啊。
“關鍵是,連孩子我都不想生。”姚千蔓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