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鋪子》
淩樞挑眉,有點意外。
這不像是嶽定唐愛看的書。
但夾在中頁的書簽,和書裡的折痕,都表明他已經過半,而且還看得很認真。
在淩樞的印象裡,嶽定唐如今這般道貌岸然,應該會比較喜歡看那些符合他身份地位的書,譬如《國富論》、《福爾摩斯探案集》等等,而不該對這種小商人在社會黑暗動蕩壓迫下瀕臨倒閉破產的題材感興趣。
以嶽家人脈和能耐,哪怕轉移去了國外,也足夠過上富足無憂的生活,也許嶽定唐隻是純粹愛好文學,閒來無事,想拓展麵罷了。
淩樞放下書,打個哈欠,有些倦意昏沉了。
但他仍掙紮著爬起來,將睡衣扣子一一係上,整整齊齊,又把挽起的袖子放下,順帶遮蓋了右手手臂上的傷痕。
那舊傷即便早已痊愈,也能從疤痕上看出當時的慘烈,那幾乎從右肩上往下劃到手臂的傷痕,當時恐怕連皮肉帶手筋都挑了起來。
直至如今,他的右手,即便表麵看上去殊無異樣,在提筆寫字時仍會微微顫抖,乃至挑提重物,也無法做到。
他不願就此當個廢人,索性練起左手,咬牙堅忍,刻苦訓練,如是堅持幾個月後,左手也能慢慢開始履行右手的功能,甚至現在已經跟右手沒有什麼區彆了。
隔著衣袖,他的目光落在傷口上。
但僅僅隻有片刻,他的視線就移開,毫無留戀遲疑。
往事已矣,再怎麼沉浸在過去也是枉然,不如多將精力放在當下。
外頭的腳步聲去而複返,漸行漸近,直至敲門聲起。
淩樞沒有應答,反是不慌不忙躺下,拉上被子,合眼,呼吸放淺。
不一會兒,門外的人就推門進來。
嶽定唐手裡拿著個碗。
裡頭盛著嶽春曉剛剛煮好的蓮子芡實湯。
“還沒睡的話,起來吃點宵夜,三姐特地為你做的。”
他的聲音不低,但也不高,足以叫沒睡的人起來,又不會吵醒已經睡了的人。
淩樞沒有動。
他側著身睡,背對房門,好夢正酣。
嶽定唐又問了一聲,等了片刻,沒等到淩樞回應,便轉身離開。
淩樞動了一下,困難翻身過來,伸手去夠枕頭邊的書。
他了無睡意,索性打算看一會兒書助眠。
冷不防房門再度打開!
啪的一下,燈光大亮。
淩樞的手僵在半空。
兩人四目相對。
嶽定唐麵無表情。
淩樞一臉無辜。
“裝睡?”
“不是,剛我真睡著了,你關上房門我才醒過來。”
“剛醒來立馬就想看書?”
“我好奇,想看看嶽長官平日裡都看些什麼書,好學習學習,揣摩揣摩。”
嶽定唐走過來,將碗放在床頭,力道有點重。
“把糖水喝了,不然等會三姐又要絮叨。”
淩樞哦了一聲,乖乖坐起,依言照做,這次沒再反駁作妖。
糖水甜度適中,溫柔撫慰了他今夜受驚的心靈,傷口似乎也不那麼疼了。
“三姐真好!”
淩樞由衷發出美滋滋的感歎。
嶽定唐道:“明日之後,你上下班,都與我一道,我去學校的話,你儘量就待在市局彆動,沈家那邊我會處理,但沈十七隻怕不會善罷甘休,你彆再惹出什麼麻煩了。”
淩樞:“但百密一疏,總有落單的時候,若他動手,總不能叫我坐以待斃吧?我若是不小心將沈十七打死了,又如何是好?”
嶽定唐:“他不是蠢人,今日之後,一定不會再親自露麵了,想乾點什麼必定也是偷偷摸摸,背著長輩,除了你自己小心一些,彆無他法,要怪就怪你不惹君子,反惹小人。”
淩樞歎道:“要怪就怪我太過出眾,太招美人喜歡,以後見了美人,我一定躲遠一點,再也不招這種美人煞了。”
他三口並作兩口把甜湯喝下,似想起什麼。
“對了,你怎麼看出我在裝睡?”
淩樞自覺剛才從呼吸到身體動作幅度,都挑不出半點毛病。
嶽定唐嗬嗬一笑:“因為你在陌生的地方,習慣了開燈睡覺,剛才我進來前,你把燈關了,看似細心,反倒像此地無銀。”
淩樞訝異:“沒想到老嶽你對我如此觀察入微,若你是個姑娘,咱們這青梅竹馬久彆重逢的,怕不就重譜一段鴛鴦曲了吧?”
嶽定唐心說,哪家姑娘倒黴跟你成了親,估計得天天提心吊膽,生怕你出去招什麼桃花回來。
連淩樞也沒想到,自己當晚竟是睡得異常香甜。
一夜無夢。
隔天剛到警察局,淩樞就收到一個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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