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淩樞看似落魄,反倒沉澱下來,令人看不透。
淩樞:“杜蘊寧跟我不一樣,就算跟袁冰感情不諧,她也一直錦衣玉食,所有的煩惱不過是丈夫愛不愛自己,華麗的牢籠能否少幾個枷鎖,多一些五彩斑斕的浮華。從某些方麵來說,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天真,從未變過。”
嶽定唐:“既然她當年已經按照家裡的安排,嫁給袁冰,為什麼後來還會和娘家人鬨翻?”
淩樞:“袁冰為人如何,你也瞧見了,婚後杜家出了些事,希望袁家能伸出援手,當時袁秉道已經死了,袁冰不肯幫忙,杜家長子因此慘死,自此之後,杜家就跟杜蘊寧斷絕了關係,再沒往來。”
嶽定唐對這些事情不大清楚,他原本還考慮杜蘊寧娘家人行凶的可能性,現在聽對方一說,基本是可以排除了。
說話間,菜一道道上來。
老實說,廚師水平馬馬虎虎,但兩人奔波大半天都餓得很了,一頓飯風卷殘雲,乾乾淨淨,中途也沒顧得上再討論兩句案情。
直到上甜品的時候,一名中年人帶著侍者走過來。
“先給您二位拜個早年咯!”
對方彬彬有禮,雖然穿著洋裝,卻還習慣拱手問好,實打實的中國人作風。
“冒昧打擾,鄙人姓李,是這裡的老板,感謝二位光顧,二位先生可是頭一回來?”
“是,我們是大學教員,今日有事外出。”嶽定唐道。
“原來是大學先生,失敬失敬!”李老板連忙拱手,“我見二位點的甜品有些多,隻怕接連幾道用下來,會有些膩味,所以過來冒昧提醒一聲,還請您二位不要見怪!”
嶽定唐笑道:“旁人做生意都巴不得多買一些,您倒是還特地讓我們少點一些,生怕東西賣得出去,如今像您這樣厚道的生意人也不多了。”
李老板不好意思道:“瞧您說的,做生意最講究誠信,我若沒提醒,那就是沒儘到本分,您回過神來,下回怕是再也不上門了,長遠來看我就虧本了。”
淩樞道:“這多出來的幾道甜點,勞煩您給我打包起來,回頭我想帶回家,給家裡人嘗嘗。”
李老板恍然:“沒問題!”
東西很快打包好送過來,小盒子外麵還綁了綢帶,小卡片寫上新春大吉,很見心思。
便連嶽定唐這樣見慣了大場麵的人,也覺得這裡食物雖然稱不上頂級,但以老板這樣的服務態度,肯定會有許多回頭客,這些客人也足以撐起這間咖啡館的營業額了。
中途李老板分、身去招呼另外一桌的洋人,待兩人吃得差不多,才又折返回來。
“您二位都是有學問的先生,鄙人能不能冒昧請兩位在咖啡館的名人簿上留個言?”
“我們當不得名人二字,也就是教書匠罷了。”嶽定唐擺擺手。
李老板笑道:“是我妄言了,李某見識短淺,隻知道讀書多,修養高,就是有識之士,恨不能將他們墨寶留下來,好以後回老家的時候,給孫兒們也看看,熏陶體會。”
嶽定唐:“您要是不嫌棄,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李老板大喜,忙親自去將名人簿捧來。
嶽定唐接來一看,發現上麵還真有幾個熟悉的人名,也許放眼全國不算如雷貫耳,但在這上海灘,也能算是小有名氣了。
他用鋼筆在後麵空白頁寫下一句“賓至如歸”,再簽上自己的名字,順手往前翻幾頁。
一個熟悉的簽名映入眼簾。
如沐春風。
杜蘊寧。
纖長細瘦的手指在翡翠白玉煙槍上輕輕摩挲片刻,隨手丟至床上。
女人打了個嗬欠,慢騰騰起身,一搖三擺走到盥洗台前。
擰開水龍頭,輕輕撥弄,眼神慵懶迷離,身體麵條似的提不起勁。
身後傳來動靜。
女人從鏡中看見來者。
“你怎麼來了?”
她懶懶一笑,風情萬種。
“正好,過來幫我選件旗袍,今天……”
話未竟,鏡中的表情轉為驚恐!
“你做什————”
呼之欲出的尖叫隨即被堵在喉嚨,她拚命掙紮扭動,去抓去摳對方的手,平日保養得宜的蔻丹因用力掐入而折斷,血從縫隙流出,分不清是誰的傷口。
可,這隻能引來對方更加窮凶極惡的回應。
女人下意識張大嘴巴!
她呼吸不到半點急欲攝入的空氣,反倒加速自己死亡的進程。
平時一笑就能令男人神魂顛倒的麵容此刻扭曲猙獰,額上青筋暴起,眼珠一點點往上翻,天昏地暗之際,一閃而過的念頭令她恍惚察覺,勒住自己脖子的衣物,正是自己剛剛丟在床上的睡衣外袍。
那件絲綢外袍,上個月被買回來之後,她就喜歡得很,常常穿著
拖鞋被踢開,身體被拖著往臥室走,赤足在地板上留下兩道濕痕。
勒住她的人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見她還有力氣掙動,便又加了幾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