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1 / 2)

聽見帳子裡柳月容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徐婆子翻箱倒櫃的找首飾。她們姑娘今兒個頭一次在黃家露麵,可不能被旁人壓了光芒。

朱紅門外,小丫頭一路小跑,匆匆忙忙闖進裡間,急聲催促,

“二太太吩咐,讓大奶奶速往前院去!”

咯噔一下,首飾櫃子翻了出來。各色金銀簪子連帶珍珠紅寶落了一地,徐婆子顧不得去撿,抓一把銅錢遞給小丫頭,殷勤問道,

“勞問這位姐姐,可知二太太讓大奶奶往前頭去,因為什麼?”

新婚第一日,新婚媳婦不說是去後院裡伺候老太太太太們用膳,前院是老爺少爺們住的地方,怎麼要姑娘往前院去。

更何況,徐婆子總覺得心底不踏實,自家姑娘雖然進了黃家大門,可婚書未過,拜堂未成了禮,怎麼也不算是名正言順。

接了賞錢,小丫頭麵色才好看幾分,下巴揚的高高的,帶著兩三分傲氣,

“能是因為什麼,不知是大少爺去外麵,買了什麼好東西回來,說是要討好楚姑娘。如今府外頭將士們圍著,說是要奉給楚姑娘瞧呢。”

“二太太說,可憐大奶奶出身不好,沒見過好東西,也讓大奶奶去瞧瞧,長長見識呢。”

徐婆子越聽心越沉,勉強撐起笑意送小丫頭出了正屋。轉身,見柳月容坐在簟羅床前,花容月貌好齊整模樣,對襟小衫下身子骨豐潤,雖窈窕可絲毫不顯輕佻,比外頭尋常人家的當家太太來的有氣勢。

配黃家那少爺,如何配不得?徐婆子把首飾匣子歸置了,歎口氣,

“拋開昨天拜堂的鬨劇不提,晚上廚房裡那些個婆子們說話,我就覺得不對,怎麼好好的老太太太太們用膳,提什麼楚姑娘。果然有鬼!

姑娘,您回頭問問大少爺,再怎麼著,也不能為了楚姑娘打您的臉麵。”

這個楚姑娘,二太太也給她撐臉麵,怕是來著不善。也不知是什麼樣的人物,怎麼在黃家養著,京中從沒有聽說過。

柳月容聞言神色倒是平靜,起身坐在梳妝台前打理自己,見徐婆子一臉疑惑,不住思量這事兒,道,

“媽媽何必想這些東西,該給

咱們知道的,等去了前院,不知道也難。”

更何況,蔥白指貝捏緊,在手心留下小月牙似的掐痕。小丫頭話裡說的炫耀輕鬆,可想起晨起時麵色沉沉的男人,柳月容越發覺得,圍住黃家的,怕是那個渾身冷硬,冒著森森寒意的男人。

昨夜若是沒有蹊蹺,她打死也不信。

外男能一路無阻在內院歇息,一夜未出連個聲響也無。若沒有人在暗地裡幫襯,怎麼可能。

隻是不知她相公在其中是什麼角色,是知情還是不知情。

不過,知情不知情又有什麼關係。她已經是失貞的婦人,無論如何,和黃家少爺是不可能了。

徐婆子夜裡睡的沉,不知裡間的鬨騰。撩起柳月容烏絲就要開始盤發,下一瞬,瞧見細嫩脖頸上血痕,倒吸一口冷氣,忙拿藥粉敷上,不滿的抱怨,

“姑娘也太由著黃家少爺性子,夫妻兩個床榻上,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偏弄傷了姑娘。”

“他…”

柳月容張口無言,見徐婆子小心拿稠布準備包住脖頸,推開後搖搖頭,

“不過是針尖大小的傷疤,哪裡至於勞師動眾。”

更何況,這黃家上下哪個不是見風使舵的人物,若是瞧見了,反倒是平白惹出事情來。

“可…”

徐婆子忍不住心疼,雖說傷痕不大,可極深。少也有半月光景是好不了的。

“梳芙蓉髻就行,遮住它便是。”

月容見徐婆子梳好發髻,拿珍珠發釵在發髻旁比劃,悄無聲息轉移話題,

“把娘留下的紅寶攢絲鳳釵拿來,我帶那一套。”

珍珠圓潤自有光華,雖不差,可哪有紅寶鳳釵來的有氣勢。更何況,想起那張威嚴深沉如刀削般冷硬麵容,柳月容莫名不願,在那人麵前失了麵子。

妝洗罷,廚房裡也不見有人送早膳來。徐婆子氣的臉發白,連聲罵道,

“這黃家真是欺人太甚!不說姑娘是他們家求來做媳婦,便是衝喜,也不至於作踐人,不讓人吃飯!”

這就隻有不入流的人家,才會這麼變著法子折騰人。

柳月容聽了這話,桃花眼低垂,斂去嘲諷情緒。吩咐徐婆子,

“等我往前院去,你拿些銀子往廚房去,請那些廚下連並守門的婆子吃酒。”

她既然已經被針對,倒不如打探清楚這黃家內情。尤其是那個楚姑娘,她倒是要看看,這是個什麼來頭的人物。

至於早膳,目光微瞥,落在一側桌案的點心上。如意糕定意糕滿滿擺了□□個盤子,更彆說花生桂圓等各色吉利瓜果,各個新鮮。

雖抵不得正常飯食,也能飽腹。

徐婆子順著目光看過去,眼眶一酸,隻恨不能立刻哭出聲來,

“二太太二老爺便是再苛刻,明麵上待姑娘和二姑娘也是一樣的。姑娘這嫁個人,原想著日子好過些,怎麼狀況反倒是不如之前了呢。”

柳月容聞言抬起桃花眼,眸色清亮。玉白手指捏了個如意糕入口,雖是隔夜的糕點,棗泥餡兒依舊甜甜軟軟,

“不到入土的時候,誰知道後事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