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1 / 2)

黃府占地約十多畝,東西中三路各有院落,前後兩院花園各一個。從柳月容含章院所在的西三路,走到前院小花園,少也得兩盞茶時間。

晨起日頭漸漸毒辣起來,紅廊碧瓦,一路鸚鵡鳥雀鳴聲不斷,避著日頭走,倒也涼風習習。

柳月容身上酸疼難忍,雖是極力克製,等到了前花園,也不由香汗淋漓。

六月天炎熱,前花園臨假山池塘,珍惜花草不計其數,百態嬌豔,極為惹眼。

其中尤以丈餘高假山鬆樹下,有亭翼然飛角而上,邊懸掛著古樸鈴鐺。風過鈴鐺悅耳,遮住亭中人說笑的聲音。

“大奶奶過來了。”

侍奉茶水的小丫頭瞧見柳月容身影,躬身往裡間稟告。

楚茉一聽柳月容過來,神色一慌,眼眶含淚,急忙站起,朝黃二太太哽咽道,

“二舅母,昨天因為我,嫂子和表哥連禮也未全。若她苛刻和表哥爭執,我…我給她磕頭請罪去,隻求能饒過表哥!”

黃二太太聞言不由皺眉,越發對柳月容不喜歡。她原本就覺得柳家地位不高,配不上自家兒子。又聽楚茉說了這話,更是覺得柳月容心胸狹窄,更添厭惡。

拉住楚茉仍舊在原來位置上坐下,道,

“她是新進門的媳婦,你是家裡的嬌客,若論規矩,姑奶奶大過天,也該她服侍你才是。”

柳月容行到台階下,便聽到這句服侍的話隨風入耳。倘若未聞一般,躬身下禮,

“請二太.太.安。”

不是婆母,也不是親昵的娘,而是二太太。

規規矩矩,不疏不遠。

黃二太太一口氣哽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來。她不喜柳月容是事實,可若是柳月容不恭敬她,那就是另外一件事。

語氣冷淡,瞥了眼月容也不叫起,一句一句滿是嫌棄,

“你初來咱們家,有些事想必不清楚。

今兒個正好忠義早起,說要買些首飾回來孝敬我們,你小門小戶出身,也跟著瞧瞧,長些眉眼高低,省得在外頭丟臉。”

黃二太太瞥了眼柳月容,見她一襲茜色彩羅紗,柳腰纖細,不堪一握。芙蓉發髻上紅寶珍稀明亮,日頭下泛著瑩潤,嬌豔

欲滴,惹人喜歡。

更彆提玉白小臉肌膚無暇,舉手投足間發髻微搖,桃花眼狐媚勾人,不堪為她子良配!

楚茉也借著機會打量柳月容,見她模樣氣度都勝過自己。眼底含恨,這樣的狐媚子放在表哥身邊,若他動了心,她該如何是好。

聲如蚊呐,纖細手指捂住心口,楚茉出聲問道,

“這就是柳家姐姐?實在是對不住,我昨兒個犯了心疾,連累你和表哥沒有成禮。”

不等柳月容說話,眼眶泛紅,哽咽看向黃二太太,

“我這身子骨娘胎帶來的毛病,實在是不爭氣,若是柳家姐姐覺得我晦氣,等稟明舅舅表哥,我就搬出去。”

少女白裙嬌弱,一哭更是呼吸急促,麵色泛白,好似下一瞬便要閉過氣去。黃二太太哪裡顧不上其他,連聲安慰,

“你爹娘囑咐你要時刻小心,在這裡就跟自家似的。若是受了委屈,隻管讓丫頭婆子回我。任她是天王老子,舅母也替你罰她!”

話到最後,目光直索索落在柳月容身上。隻差沒有明講,想要謀害楚茉的人是她。

微抿唇角,柳月容忽略身體酸疼,強撐笑意,

“不知這位妹妹是哪家親戚的孩子,瞧著也是到了及笄之年,可許了人家?”

不等黃二太太和楚茉說話,連聲說下去,

“媳婦糊塗,想來是沒許人家的。畢竟這說話一說三喘,似有不足之症。哪個不知內裡的人家娶回來,不得日夜金尊玉貴,藥罐子養著,白白委屈了這個妹妹。”

句句紮心,直戳要害。楚茉原本泛紅的眼眶,眼淚撲簌簌落下,麵容淒清,咬牙暗恨。若她身子骨強些,表哥的正妻,哪裡輪到她來做。

黃二太太見她這般可憐,心肝肉一頓好生安慰。好半晌見淚珠停下,才看向台階下的柳月容,厲聲道,

“你楚妹妹在家裡,我素來沒閨女,拿她親生一樣看待。你往後在府裡,須仔細看顧,不可委屈了她。”

新媳婦頭一次見麵,不是相公陪著,正堂裡敬茶拜見公婆及闔家老小。反倒是早膳也未用,丫頭似的被叫到花園裡訓話。甚至,相公買回來的東西,也隻是讓她來長長見識。

察覺左右兩邊打簾丫鬟打探目光,柳月容維持下

禮姿態,微抬起頭,看向廳中的黃二太太。

她年約四十,身穿秋香纏枝滾金褙子,下綴著蝙蝠如意裙,皺著眉頭打量自己,越發顴骨高聳,刻薄寡恩。目光淩厲打量自己,全是不滿和不善。

至於一旁的楚茉,白裙上娟秀鵝黃花清新無害,寡淡眉目並不出彩,隻細眉下,一雙眸子怯怯看人,眼眶兒微紅,下一瞬便要哭出來。

隻柳月容知道,她並不似表麵這本無辜。她,昨兒個攪和了拜堂。

黃二太太,她不喜自己這個兒媳婦。幸虧,她**的,也並非她親子。

一時之間,柳月容竟然僥幸起來。隻腦海劃過晨起男人冷硬麵容,不由一沉,他會把自己放在心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