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2 / 2)

“姑娘,您在想什麼呢?”

蒹葭手持書信進來,見柳月容坐在梳妝台上發呆,指腹血痕斑駁,小跑拿了金創藥,仔細裹好,心疼道,

“姑娘若是氣不順,打罵我們都容易,何必傷了自己。若是侯爺知道,豈不是要心疼壞了。”

“不過是沒小心碰到了。”

柳月容不願意開口解釋,岔開話題,“回門的東西可收拾齊當了?我往正院辭行去。”

“晨起二太太和少爺往碧梧院去了,奴婢聽說是楚姑娘身子不好,回門,隻能姑娘自己回去。”

蒹葭

語氣小心翼翼,很是擔心柳月容為此難過。

眼底輕諷,柳月容攬鏡自照,兩夜安穩睡眠,她肌膚無暇,透亮瑩潤。芙蓉發髻高聳,紅寶奪目絢麗,劉海挽起,露出光潔額頭,和桃花眼交映成輝。

掀開劉海第一次以這般容貌,回門見二嬸和堂妹,柳月容不知怎的,竟然生出了期待。

正堂外,日頭漸漸毒辣。轉過柳蔭花叢,一片燦然,夏花盛開。月容帶著蒹葭垂手站在廊下,等候吩咐。

小丫頭掀開簾子出來,朝月容道,“二太太說連日身上不大便利,大少爺和楚姑娘也病病歪歪的,讓大奶奶自己回門,問親家好就是。”

意料之中,月容眼底嘲諷更深。不敢抬頭,唯恐被簾內之人察覺異常,隻躬身告退。

車馬晃動,從黃家的城東到柳家住的城南,路過大半個京城。路邊風景也從高門大戶,一直到市井人家的喧囂之聲。

柳家所在的六甲巷,諢名叫官爺巷。從巷口進去七八戶人家,各個都是七八品小官的宅子。比不得東城朱門繡戶,可比起外頭那些大雜院強上不少。

二進二出的院子,是月容父親生前置辦,他常年駐守青州,經年累月也不回京城一趟。等到柳父過世,柳二叔更是直接去過在自己名下。大哥無子隻有一女,說破天去,這院子也該是他的。

眼下,估摸著時辰,嫁到黃太傅家的侄女兒即將回門。柳二叔把徐柱子使喚的來回轉,打掃庭院,擦梁擦柱,唯恐哪點兒不乾淨,惹得姑爺不喜歡。

徐柱子也笑嗬嗬的任由吩咐,擦的乾淨錚亮,憨厚臉上滿是笑意,曬的通紅也顧不上擦一下。他心底實在是高興,早年老爺在時,便說等姑娘出嫁,便把他們母子放出去,給姑娘積福。

這麼些年,跟隨姑娘從青州回來的仆人,隻剩他和母親兩個,也攢下三五十兩銀子的身價。隻等放契出去,做些小買賣,總比在柳家強些。

及到中午,柳二叔二嬸在門口張望一次又一次,左右不見黃家馬車的身影。難不成,這黃家不知今日回門不成?

柳二嬸又去張望了一番,見空落落街道沒兩個人,忍不住怒氣,朝柳二叔撒氣,

“早就說你那侄女兒不是好的,白養

活這麼多年!和她爹一樣!忘恩負義的東西!”

顴骨高聳,麵容尖刻。柳二嫂一發脾氣,直嚇的一旁的男童鬆掉點心,哇哇的哭出聲來。柳二嬸慌忙去哄他,她年近四十,才得了這麼個寶貝兒子,嬌貴的很。

倒是一側的柳妍麗,沒好氣的瞥了眼弟弟,冷笑一聲,“除了吃啥都不會乾,要說白養活,他才是白養活!”

柳岩禮年不過六歲,初開蒙學,正是一知半解的時候。也知道姐姐說的不是好話,哇哇哭嚎出聲,

“我不要她,我要大姐。大姐是好人,她不是好人。”

柳妍麗臉一白,見爹娘不讚同的看著自己,委屈上來,一揮袖子,往臥室跑去!他們一家三口,她是多餘的!

柳二叔見狀,於心不忍,正要開口說話,忽聽外麵車馬之聲,喜上眉頭,

“來了!來了!”

馬車內,柳月容桃腮粉臉,端坐軟塌。車簾晃動,隱約見前頭打馬騎行的靛藍衣裳。

男人本就生的冷硬,背影板直,隱隱透出幾分拒人千裡之外的氣勢。

捂臉低嚎,月容覺得自己被黃家氣的糊塗。他怎麼能來!她怎麼能同意他來!

柳月容越發覺得荒謬,明明是她所嫁他人,可入洞房和回門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若是世人知道,隻怕要唾罵她□□。

唇角抑製不住的勾起,便是日後千山萬水關關難過,可她不得不承認,在六甲巷看見顧知山時,她是開心的。

一封書信,慪氣似的抱怨。哪怕看不出男人對自己有任何情意,甚至,新婚之夜,他對她還起了殺心。可現在,他在馬車前為自己引路,莫名,柳月容安心了。

車住馬停。柳二叔一家出了內宅,親迎到大門口。侄女兒嫁入高門,關係也不是十分親近,自然要找補回來才是。

可迎麵那冷峻男人翻身下馬,柳二叔隻覺得寒意從腳底冒起。不是說侄女兒嫁的是黃家嫡孫,怎麼回門而來的,是這個瘟神。

不好的預感往往成真,在看到那男人掀開簾子,扶一錦羅衣裳的女子下車,柳二叔眼前一黑,隻覺得性命難保。

柳二嬸哪裡認得外臣,見侄女婿生的好容貌,朗朗氣派,又見月容金銀紅寶滿身,榮華富貴氣派。

哪裡還是家裡被忽視的小可憐,知她不比往日,笑意盈盈,格外奉承,

“這位就是侄女婿吧,倒是比想象中穩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