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含糊不清,眸底是痛苦之色。
月容見他這般,以為他不喜孩子。胸腔憋悶,腹部疼痛越發難忍,強忍幾欲奪眶而出眼淚,喃喃自語,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不被人所喜,她的孩子,也是多餘的。
“我…”
顧知山開口,想起朝中複雜局勢,隨即閉嘴,一句話也肯多說。
氣氛僵持,如兩軍對峙,誰也不肯輕易認輸。偏一方佳人含淚,桃花眼滿是譴責。顧知山忍不住,敗下陣來,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男音擲地有聲,不由讓人信服。月容不顧腹中一陣強過一陣的疼痛,抬起淚睫,
“果真?”
得寸進尺,佳人再次要求,“那你起誓,若我母子有恙,你顧家斷子絕孫!”
“柳氏!你莫要太過分!”
餘光見男人咬牙切齒,月容唇角勾起,緊繃精神鬆懈,任由疼痛席卷全身,放心往後倒去。
不管日後男人娶多少個,有了這話,她總算是為自己孩兒爭取一線生機。
顧知山見月容向後倒去,想起回門那日馬車,他被撩的心慌意亂。以為這是柳氏新勾當,本不想接,低首見瑩白如玉小腿上,血痕蜿蜒而下。
她還懷著孩子!
目呲欲裂,顧知山攔腰摟住月容,佳人唇色淺淡,全不似新婚之夜豔紅,膚白似雪,冰涼涼毫無熱氣。
若不是胸前起伏,他險些以為,她昏死過去。
攔腰抱起放回床上,顧知山滿手血漬,錦被一卷,佳人毫無動靜。俯身抱起月容,一腳踹開西門。
門外,蒹葭早已把婆子丫鬟遣去休息,見侯爺抱一床錦被出來,大掌滿是血痕。失聲道,
“侯爺,姑娘這是怎麼了?”
顧知山看都不看她一眼,兩三步出了院門,口哨一聲,林中跑出駿馬,姿態親昵靠向顧知山二人。
他翻身上馬,小心把月容環在懷裡,大氅拉到前麵遮住女人身影,見蒹葭追出門外,冷聲道,
“你回去找常達領罰!”
主子都伺候不好,還能做什麼。
蒹葭顧不得
害怕,緊盯駿馬遠去背影。侯爺滿掌血漬,定是有人受傷,姑娘沉靜穩重,從不失控。可此刻裹在錦被裡一句話也不說,難不成,是侯爺去子不成,也要了姑娘性命不成?
又思及侯爺十七八歲便屠儘青州韃子,朝廷上排除異己也是不擇手段。蒹葭心中後怕,猛地回頭,衝進北屋稟告黃大太太,
“我們柳二太太犯了疾病,怕是不好,柳家讓人來接姑娘,過幾日就回來,來請大太太示下。”
“問親家太太好,照顧好你們姑娘,相國寺有我,多在柳家住幾日也使得。”
黃大太太正在給老太太喂茶水,聞言放下調羹,讓蒹葭下去忙碌。
陪嫁婆子小心翼翼湊上前,滿是不解,“大太太,方才您都瞧見那男人…”
黃大太太抬眼,似笑非笑看了婆子一眼,“李媽媽你說說,咱倆瞧見什麼了?”
陪嫁婆子忙自扇嘴巴,賠笑道,“看奴才這張嘴,院子裡梧桐影子怪嚇人的,竟讓奴才說胡話!”
黃大太太這才滿意,扭頭看向京城東南方向。他家老爺臨行前囑咐,肅毅候和侄子媳婦那事兒,和張家脫離不了關係。她隻要在這相國寺裡伺候老太太,旁的事兒,一律隻當看不見。
更何況,黃大太太抿唇。她雖勸著月容和侄子好,實際上,她瞧著肅毅候比她侄子順眼。
運籌帷幄,大權在手。夜探香閨,也要把喜歡的女人叼回自己窩裡。她那個蠢笨侄子呢,不痛不癢送個南珠,能抵什麼用?
隻可惜,那肅毅候心狠手辣的,和月容注定是段露水姻緣。月容是有夫之婦,無論如何,都成不了他正妻。
暖洋洋,軟綿綿。
被褥裡是好聞的沉香味道,小腹疼痛緩解,月容舒服的喟歎一聲,隻覺得從未睡的如此踏實。
“醒了?”
男音冷硬,在耳旁響起,月容睡意朦朧睜眼。入目,男人高大身形立於床邊。眸若深潭滿是冷意,一瞬,她竟以為重回新婚那日,猛地坐起,
“侯爺怎會在此?”
“你可有話要與本侯交代?”
一個驚慌戒備,一個咬牙切齒。顧知山咬牙,見柳氏瞪大眼睛滿是戒備。閉眼,隻覺狗咬呂洞賓,一片好心全白費。
夜闖太醫院,揪太醫給她看診,實在是荒謬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