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一夜好眠,直到日上中天,月容才從沉沉睡夢中清醒過來。

除了偶有煩人的蚊蟲絮絮叨叨,惹得她睡不踏實。旁的,竟是久未有過的酣眠。

半簇擁錦被起身,霞影色寢衣滑落肩頭,月容疑惑蹙眉,她昨日最後印象,是和男人在馬車之上…

尤其是那男人,久彆重逢,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老婆子一般惹人心煩。

怎麼今早,在這床榻之上?

抿唇,月容拉上滑落的寢衣,下床穿著滿花繡鞋,往外間而來。

窗明幾淨,青磚地麵掃的乾乾淨淨,半點兒塵土也無。

窗案下,男人家常灰白長袍,俊朗不凡,斜靠在軟塌上,手持一卷書,低首細看。

日頭穿過窗紗,柔和色澤在男人身上投下暗影,中和了那股讓人望而卻步的冷。

碧綠窗戶上,霞紅珊瑚色的茜羅紗,千金難得一匹的好布料,被她拿來糊窗戶。

月容後知後覺的羞慚起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茜羅紗用來糊窗戶,男人定是也瞧見了,會不會說她太過奢靡浪費。

瞧著男人平靜無波的一雙眼,月容心思微動,應該是,沒有發現?

除了新婚那一日,她便再沒有晨起見過男人。

可此刻氣氛和新婚那一日氣氛又不一樣,當時她一眼認出他,他未必記得她。

可眼下呢,二人經過了那麼些事,到底是個身份來相處。

月容掙紮了片刻,壓下眼底忐忑,“請侯爺安。”

他位高權重,她先行禮,總錯不了。

顧知山餘光早就瞥見月容,隻一夜安眠,他憐惜佳人,一口肉渣都沒有吃上,自然心中不滿。

見著佳人初醒,眼角眉梢帶著初睡醒的媚意,到底是經過人事的婦人,和尋常閨秀不同,舉手投足都帶著惑人的味道。

那股子軟糯迷人的勁兒,配上眉梢見懵懂,怎麼瞧,也讓人食欲大增。

大發恩慈的抬頭,佳人衣裳未換,仍舊是昨夜換上的寢衣。

緊盯隱約可透膚的霞影軟羅衣裳,膚白盈盈如雪,觸之溫香軟玉。

顧知山滿意的讚歎,不愧是他精心嬌養的人兒,這才幾日,比起新婚那日,不知炫目上幾分。

輕拍一側軟墊,

“過來。”

月容頓足,環顧四周,丫鬟婆子不知退到什麼地方,室內隻唯獨二人。

蓮步微動,踟躇不敢上前。

顧知山見狀輕笑一聲,放下手中書卷,指了指碧綠窗欞上的茜羅紗,調笑道,

“柳姑娘好品味,糊窗戶都用千金一匹的茜羅紗。”

月容登時臉紅的通透。桃腮潤紅胭脂一般惹人憐愛,晨起還帶著的昏沉睡意,不知何時早就消散,玉白手指微微擰緊,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早知今日被男人逼問,她那日,就不該犯氣讓林媽媽拿去糊窗戶。

“旁人看來千金難得,於我,不過是唾手可得的東西,你若喜歡,我把侯府餘下的,都送給你。”

顧知山一眼看穿月容窘迫,見她因自己問話不知如何是好。男人掙來的東西,本該就該自己女人享用,若她喜歡,再送來就是。

往後,便讓這茜羅紗成為貢品,專供給她就是。

那股子憐愛遮也遮不住,起身,佳人垂眸不敢直視自己,霞影色寢衣半遮半露,隱隱嬌弱氣質,讓他不自知起身上前。

敵不就我,我就敵。

顧知山微微捏了下眉心,他勞累半月,才查得黃家當年真相,再有,一夜溫香軟玉,他受了一夜折磨。

自打爹娘死後,他何曾為旁人如此處心積慮謀算過。偏這柳氏,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不過略親近些,她便要死要活的。

陰影劈天蓋地遮下,月容抬頭,見顧知山立於一尺之外,盯著自己,眸中隱隱炙熱,瞧的她滿身不自在,莫名的窘迫和心跳加速。

還有一點點,莫名奇妙的心虛。

月容回想昨日馬車上,除了男人在耳畔絮絮叨叨外,再無他事。她睡覺規規矩矩,總不能欺辱了男人?

更何況,若真是那樣,指不定誰吃虧呢。

鼓足勇氣,再抬頭去看。

顧知山似是瞬間冷靜下來,奪人氣勢緩和,語氣也隨之柔和起來,

“我讓林媽媽端早膳來,先用膳。”

嗯?怎麼突然氣氛轉變,粉紅泡泡隨男人話語轉變,一個個戳破消散在空中。

月容眨眨眼,疑惑不解。方才還是那般,想把人吃進肚子中,怎麼這會兒,又這般…溫柔體貼?

林媽媽帶著丫鬟婆子魚貫而入,月容見識了一次侯府的氣派。

平日裡她用膳,不過三五個下飯小菜,葷素都有,也算是精致可口。可瞧著林媽媽一桌一桌抬進來的早膳,月容才知,她拿茜羅紗糊窗戶算什麼?

十匹茜羅紗,也不抵男人這早餐一頓來的奢靡。

居中的是四四方方八仙桌,上麵是些粥品和些下飯小菜。月容估摸,這應該是平時常吃常用的餐食。

往左邊前,同樣尺寸的八仙桌,上是各色粥品,僅月容看過去一眼,便見什麼芙蓉肉羹,百花蓮子等費工費時的粥品。至於右邊,各色麵食,金銀窩窩各色花卷蒸糕皆是尋常,隻一頓早餐,便呈上這麼多?

更彆說,林媽媽在外間還布下兩桌,隔著門紗月容雖瞧不清楚,可隱約瞧見是一桌點心,一桌各地來的蔬果。

他們二人,如何能用下這麼多東西。月容正覺得奢靡之時,顧知山早就拉她在餐桌前坐下,拿了碗雪梨燕窩給她,

“林媽媽尤其擅長這些個糖水,我特意讓她做了來,你嘗嘗。”

雪梨去皮果肉瑩白,燕窩燉煮久了,滑滑嫩嫩,上點綴顆紅彤彤枸杞,皚皚白雪一點紅,瞧見,便讓人食欲大增。

燕窩入口,如想象一般滑潤。月容看著身邊男人大快朵頤。他似是許久未曾好好用過一頓膳食,一碗碧粳米粥,伴隨著兩三樣下飯小菜,無非是些肉煎豆腐等半葷半素的菜食。

月容偷偷打量顧知山,見他吃的雖多,可隻動自己桌前的東西,左右兩桌,好像是個空擺設。

似是察覺月容疑惑目光,顧知山放下碗筷,才覺從昨日午後到現在,滴米未進的腹中,總算是有了東西。

吃飽了,他也不用擔心在床上失了力。新婚那日,有合歡香助興,他好歹也算是一夜三次以上。

既然打算重溫舊夢,又有一白日可以浪蕩,三次怎麼夠。

男人那股迫人的氣勢又來了。月容抿唇,口中甜甜的燕窩糖水也沒了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