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月容一覺直到夜幕四起,方才清醒過來。

空曠室內靜謐安詳,明珠高懸,床榻之上是粉綢錦被,帷帳也是花草蟲魚點綴其上,生機勃勃。

半簇擁被子起身,月容打量室內。開闊五間正房,瞧著是姑娘家住的地方。

青石屏風隔開裡外兩間,八寶閣頂天立地,上皆是尋常難見到的瓷器寶物。窗前一側供桌兩側,擺著歡喜如意腰瓶,上插幾株半開的荷花,為室內帶來夏意。

再往外,因有屏風阻隔,看不大清楚。隻覺裝設富麗,沉木家具樣樣貴重,屋內是好聞的天然木材香,便知不比室內遜色。

收回目光,落在拔步床上,高熱過後仍有些脫力,略動一下,便喘的厲害。

錦被粉綢夾層,仔細看了,月容才知是繅絲工藝。就這麼一床被子,在外麵千金也買不到,更彆說滿屋珍寶,怕是萬金也值得。

張太太待她,太過親厚。

玉白手指輕輕撫過錦被上蝴蝶,展翅高飛狀,毛發栩栩如生,可見做工之細。

似是察覺裡間動靜,外間傳來悉悉索索腳步聲。

一藍衣白冠,意氣風發,滿臉桀驁的少年出現在外間。

月容忙把被褥拉過肩頭,不給他一寸肌膚,皺眉,迎著對方肆無忌憚的打量目光,問道,

“你是哪個?”

張二過了青石屏風,左看右看,上上下下把月容打量了一番,挑剔的他找不出任何毛病。

呲牙咧嘴,不顧身上被大哥打的酸疼,湊上前和月容說話,

“你真是我娘帶過來的妹妹?”

這模樣氣度,是他妹妹不丟份。遠看就好看至極,近看,更是美得宛如天仙。

瞧瞧這揪住被子的一雙手,玉白瑩潤和娘親一模一樣,還有這桃花眼,分明和爹爹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再看這渾身上下的氣派,如果不是他們太傅府,天底下誰家還能養出這麼標誌的人兒?

月容見張二目光,從開始的挑剔,慢慢轉變成欣喜,而後又轉換成自豪,最後,竟然傻嗬嗬的笑出來。

“(⊙o⊙)啥?”

這人,怎麼他看向自己目光怪怪的?

月容疑惑不解,倒是瞬間猜出他身份。見他和張太太生的極為相似,丹鳳眼,高挺鼻梁,眉目間英氣逼人,好一個俊朗少年。

“張二少爺過來,是伯母有什麼話要吩咐?”

月容被張二看的不自在,勉強壓下心慌,主動出擊。

張二搖頭,壓不住嘴角的笑意,見這妹妹軟軟糯糯躺在被裡,粉嫩嫩的一張小臉,桃花眼裡滿是疑惑,多可愛啊,他的妹妹!

擔心待久了影響她休息,從袖口抽出個匣子扔到床上,

“二哥給你的見麵禮,等你生病好了,哥哥帶你出去耍!”

陌生男子給的東西,她怎麼能隨便接。自稱是她的哥哥也不成!

月容剛要拒絕,便見後者一跺腳,支支吾吾,總算是說明來意,

“我今日在大哥那裡,說你長的好看,拿你比花魁娘子。

我沒彆的意思,就是嘴快心直,大哥也揍了我,你日後知道,不許和我生氣!”

月容疑惑不解,說這些花魁之類的,她倒不在意,也特意來賠罪,若他不說,自己也不會知道。可見是個家教甚嚴,行事有門風的。

不過,若他真是張二少爺,大哥,指的是張大少爺?張大奶奶那般溫潤美貌,也不知張大少爺,是何等出彩人物。

剛要和張二說話,後者完成任務,拔腿就走。

隻留月容低頭,打開匣子,見是些散碎銀錢,後知後覺,這張二少爺,是把自己的零花錢都拿來賠罪了?

藍衣男子來去如風,月容沒等稍微安歇一會兒,便聽見外麵丫鬟們道,“太太過來了。”

忙起身,穿鞋下床就要迎出去。奈何她高熱半退,行走不過兩步便氣喘籲籲,雙頰漲紅,半點兒力氣也無。

生病果然能磨滅人的意誌。哪怕月容強撐往外去,也不過勉強下床。

張太太恰這時進來,見月容如此模樣,知她是擔心禮節不周,忙扶起她在床上躺好,摸摸她額頭,見高熱褪去,阿彌陀佛念了好一陣子,才放下心,道,

“我拿你當自家孩子一樣,你何必行那些虛禮。隻管安心靜養,丫鬟婆子伺候不周到,缺什麼短什麼,隻管讓丫頭回我。

府外麵那些個糟心事兒你也不要想,外頭一切,都有伯母。”

說罷,把抱琴和徐婆子喚來,抱琴手端藥盅生的二十一二年紀,麵相敦厚可親,生的白胖一張臉,竟是和徐婆子有幾分相似。

張太太一一讓月容認了人,才道,

“我原想著過幾日和你說,見你這樣,又少不得多說幾句。”

“伯母有事直說便是。”

月容接過抱琴手中藥盅一飲而儘,後者忙端了桌幾來,上放置幾碟糖漬乾貨,果然十分細心。

撚了顆糖漬青梅入口,酸澀甘甜,和顧太後那裡吃到的一樣。

月容頓了下,想起那句,這是哀家那弟弟,讓江浙特意進貢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