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1 / 2)

小皇帝萬萬沒想到,哪怕自己成為當今天子,也要被催著找大人!

這婆子可半分沒有遺傳自主人的聰明能乾,他堂堂當今天子,嗯,威武雄壯,豈是一般平民百姓所能比擬的。

還讓他去找家裡的大人,他不就是大人了?掌管天下百姓生死,誰敢說一個不字?

“哼!”

不屑的看了眼婆子,見她眼神關切,似乎是為自己而煩憂,小皇帝額外開恩,拿了手中的藏好的檀木匣子,

“朕...給月容的賞賜,還不快帶我去見月容。”

婆子沒聽清,但是賞賜聽明白了。尤其是那檀木盒子上,還有黃稠封著,一看就是宮裡麵出來的好東西。

這隻怕是皇帝或者太後娘娘,二人惦記著姑娘,特意讓人送過來的賞賜。

看了眼天色,把抹布擰好,搭在銅盆沿上,殷切扶小皇帝邁過高高的門檻,

“公公您來的夠早的,原先的賞賜都是過晌午那會兒才來,現在天不亮,您就出宮來送東西。”

小皇帝撓撓頭,早嗎?他一宿沒睡,越想越覺得舅舅配不上月容。舅舅這婚後一去青州,距離京城日夜兼程,也有十多日的距離。若是月容這樣搬家過去,什麼東西都攜帶著,怎麼算,二十日也是要的。

千裡奔馳二十個日夜,拋下京城中的繁華,去受邊界處的風沙,小皇帝怎麼想,都覺得心疼月容。

她可是他近期看過,唯一配得上舅舅的人。可配得上舅舅,就意味著她要離開父母,跟隨舅舅往邊境去。

怎麼想,小皇帝都覺得不好。

他要帶著月容私奔!

月容嫁給自己該多好,正好他過兩年就要親政,舅舅說,等他往青州去,便把京中的兵力全都交接到自己手中,他也是實權在握的皇帝了。

更何況,他就居住在皇宮裡,距離月容的娘家,不過半個時辰,若是想回家,月容可是隨時回來,怎麼也比青州強,一年半載,也回不來一趟。

越想越覺得這計劃完美,小皇帝簡直覺得自己是個天才。他能想出這樣的方法,可見他真的是活該做天子。

捂住幾乎要笑出聲的嘴巴,小皇帝喜滋滋的開口,

“你快帶我去後院見姑娘,貴人還等著姑娘回話呢!”

見了月容,再商量如何走下一步。

婆子不疑有他,帶著小皇帝往宮裡行去。邊走邊念叨,

“婆子我隻管二門外的差事,隻能帶公公您往二門上去,那裡自有人接應。

您進去了,可莫要來回的瞧,仔細衝撞了哪位姐姐,保不齊就惹出什麼是非來。”

小皇帝不耐煩的應了一句,這婆子忒多嘴,世人不衝撞他就算了,他還能被一些個小丫頭給衝撞了。

及至月亮門前,婆子扣了漆了桐油的獸首,不多時便有徐婆子出來,開了緋紅大門,問道,

“什麼緣故,這麼早的天來敲門,隻怕姑娘還未醒呢!”

掃地婆子忙道,“這裡有人來,說是宮裡給姑娘賞賜的東西,徐媽媽您瞧,可要先帶著過去。”

“哪裡來的人,你也不弄清楚了。宮裡麵來人,自然是帶到老爺太太那裡去,姑娘這裡,豈能是外人進來的?”

徐婆子這才看見,掃地婆子後麵還跟著一個人,一身太監服,瞧著到時個清俊的小太監。

隻不過,怎麼這麼眼熟啊。

“你不是在月容身邊伺候?怎麼來守大門了?”

小皇帝一見開門的婆子就笑,還是那愛吃麵的婆子,跟著月容許久,怎麼如今被發落到掃大門的地步了。

徐婆子聽著這聲音也耳熟,盯著小皇帝仔細想了想,她好像在相國寺的時候見過這人,頓時一張臉雪白,支支吾吾,

“您...您是...”

還是慫,不敢直接說出那兩個字。尤其是後者身上那太監服,銀白袍子上金線勾勒虎蟒,明顯就是違了定例,除了那位,誰敢這麼穿。

恭敬的拉著一臉懵逼的婆子跪下,不敢抬頭直視聖顏,“給您請安。”

還算機靈!

小皇帝笑了,果然,他看中的月容,身邊便是個婆子,也與眾不同。

不像這個,不動聲色的撇了眼,還不知發生了什麼的抹布婆子,看著機靈,實則是個蠢的。

新婚當日,繁瑣瑣碎的事情接踵而至,不過,這些都到不了月容跟前,便被李媽媽蒹葭等人處理完畢,隻需告知月容結果就是。

所有的事情,都不及麵前的這個人,來的事關重大。

李媽媽手捧喜服出來,正要放到正房去,便見徐婆子帶著一十二三,身穿蟒袍的少年進到後院,後者興致勃勃打量著小院子,這個小,是對應他居住而來的小。

邊走邊嫌棄,“便是你們不疼愛月容,也不能讓她住的如此逼仄,你瞧瞧,擺了一院子的紅木箱子,走個路也艱難。”

李媽媽順勢去瞧,可不就是,長餘見方的箱子擺在院子內,內裡是空的,隻等姑娘今日走了,便把素日裡常用的裝上,帶到肅毅侯府去。

至於嫁妝,是不在這裡放著,老爺早就在前院檢查過,隻等吉時一到,隨姑娘一起往侯府去。

這些事,晚些再說也無事。

李媽媽忙把喜服遞給蒹葭,不動聲色的示意她先進屋告訴姑娘。疾步上前來,行至跟前行了禮,攔住徐婆子和小皇帝的去路,道,

“我們這裡亂糟糟的,您瞧著也礙眼,外頭老爺想必早就候著您呢,不如貴人移步,往那邊去?”

試探性的問出聲,李媽媽不抱什麼期望。無非是給月容一點兒拖延的時間。

這天還不亮,姑娘隻怕並未收拾妥當,陛下這個時候進去,不合適。

果然,因為被拒絕,小皇帝麵色有些不好。他原本就不是身體多堅強,頭撞之後幾個月,也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這次出宮,若不是身邊小太監幫襯,隻怕他誰也見不到。

即便是這樣,他也麵臨著會被發現的危險,上至母後,下有舅舅等人,如果不能在這些人發現之前,他把月容帶走藏好,隻怕,以後再見月容的機會就少了。

不理會李媽媽的話,小皇帝邁步往前去。

他要見月容,等二人見了麵,隻要說明跟著自己走的好處,月容自然知道他是為了她好,說不定會心甘情願和他走,根本就不用費功夫。

李媽媽不敢強攔,隻一步一步跟在小皇帝身後,見他眼瞅著就要進了內院,身後張太傅等疾步行來,跪在地上請安,

“臣等,請陛下安。”

不止張太傅,張大,張二等人也跟了過來。小皇帝頓時罵了句臟話,瞪向抹布婆子,見後者不知發生了什麼一樣。

轉身,笑的極為勉強,

“愛卿自去忙,朕不過來這裡瞧瞧舅母,等舅舅親迎。”

“陛下年十三,再過二年便要大婚親政,臣女今日嫁為人婦,陛下進去,隻怕不妥當。”

張太傅躬身回話,小皇帝心血來潮來見女兒,隻到底不妥當,哪裡有未成親的外甥,往舅母房間裡去的道理。

小皇帝哪裡肯聽,邁步就往屋裡行去,“你們不要跟著,朕有悄悄話和舅母說。”

屋內,月容早就被外頭動靜弄醒,估摸著天色,不過才五更天的時候。

怎麼這麼早,小皇帝便要來。

更何況,今兒個這樣的日子,便是天子,也不合適。

“拿衣裳來。”

起身下床,月容吩咐小丫頭。喜服自然是不能穿的,旁的也不合適,半舊家常粉襖,青絲鬆鬆挽就,等陛下走了,還需重新梳妝。

一切打理妥當,便率著小丫環們迎了出去。

打頭的月容在一眾人麵前格外顯眼,小皇帝見她第一眼,便知為何舅舅在一眾京中閨秀中,選中月容為妻。

無他,月容實在是太過出色。

慢慢上前,小皇帝的目光漸漸炙熱起來,宛如得到什麼心愛的玩具,行之跟前,問向月容,

“月容,你不要嫁給舅舅。你嫁給朕,朕娶你!”

對啊,他娶她。

小皇帝一拍腦門,暗自罵自己蠢,他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隻要是他娶了她,那麼所有的煩惱都不複存在。月容可以光明正大的住進宮裡,往後,他也能日日對著這美麗的臉龐,便是吃飯,都能多吃幾碗。

月容聞言抬頭,見小皇帝宛如想到了什麼絕世好辦法,努力推銷自己,

“舅舅比你大那麼多歲,等以後你正年輕,舅舅卻老了,朕不一樣啊,朕正年輕,還比你小好幾歲呢,你想想,朕是不是很合適?”

見月容含笑看著自己,眼神卻絲毫不為所動。有些喪氣,指了指身後的張太傅等人,

“你嫁給朕,也不用跟著舅舅去邊疆受罪,來回就要四十多日,便是你們十月出發,等到了青州,正是大雪封路的時候,又苦又累,又冷又寒。

聽舅舅說,青州的風就和小刀子一樣,刮的肉疼,你該多難受啊。”

“陛下這意思,是任由韃子侵犯我疆土。大隨的將士畏戰怯戰,敵人一來,便把整個江山拱手讓人?”

月容直視小皇帝的眼睛,後者開始閃躲,“自然是要保護江山社稷的。”

若是大隨江山淪為敵手,他有何顏麵地下見先祖,尤其是他的父皇,當年隻因為自己年幼,唯恐外戚專政,便對外公外婆下手。也因為這個,母後和舅舅都不喜歡他。

他是帶著原罪出生的孩子。

小皇帝眼神暗淡下來,“朕舍不得你去青州...也舍不得舅舅...”

你不嫁舅舅,舅舅就不會往青州去了吧。哪怕是顧知山沒有明說,小皇帝也知道舅舅對京城沒有絲毫的留戀,除了母後,若再帶走月容,隻怕舅舅就真的不回來了,會在青州就此安家落戶。

他這輩子都要見不到舅舅了!不行。

小皇帝皺眉,想到這種可能,便覺得從心底裡疼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