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額圖(1 / 2)

覺羅氏雖然嘴上說著不管了,翌日成德卻收獲了一份同弟弟一模一樣的“愛心媽媽出行禮包”,衣食住行用無所不包。

覺羅氏又不厭其煩地向兩個兒子傳授各種接人待物的規矩,什麼樣的補子對應的是幾品官,哪幾家王府跟他們是親戚、哪幾家又有什麼仇怨,萬一碰見宮裡的主子們要怎麼行禮稱呼......又吩咐廚娘熬出益母歸元湯、八珍益氣湯、四物補血湯等大補的湯藥,一天三頓地逼著成德喝。

連明珠和書致也慘遭波及,陪著吃了好幾日的藥膳,嘴角冒出一顆痘痘的明珠終於忍不住敲著桌子反抗妻子的“□□”:“他就是跟著皇上出門遊玩,不過一兩日就回來了,又不是女兒被選進宮裡,這輩子都見不著了似的!”

不管覺羅氏怎麼不舍,三日之後,出行的日子終於到來。

明珠親自騎馬送兩個兒子進宮,遠遠看見東華門前已經聚了一些人,都是穿官服的父親領著穿獵裝、背箭筒的兒子。

父子三人在宮門邊的下馬石前勒馬,便有護軍服飾的人捧著名冊上來問明珠:“敢問幾位是哪家的爺們?”

明珠並不答言,反而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小兒子。

書致會意,翻身下馬,拱手道:“滿洲正黃旗第三參領、第六佐領下,葉赫那拉氏。葉赫貝勒金台吉曾孫,輕車都尉尼雅哈之孫,刑部尚書明珠之子——納蘭成德,納蘭書致。”

“原來是明大人家的阿哥。”

在書致報完整個戶口本的男性長輩的姓名官職以後,那護軍的態度瞬間變得親切起來:“二位小爺請卸下武器隨我來,行禮和馬匹先留在原地,待慎刑司驗過之後,會派專人送到二位手中。”

“多謝大人。”書致使了個眼色,示意正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左顧右盼的哥哥跟上。

一路上他們又遇到許多像書致一樣自稱“滿洲正黃/鑲黃/正白旗下某某國公之孫、都統之子”的少年,都與他們一般的年紀,俱是衣錦帽玉、滿身華麗傲慢之氣,此時正因為天氣太熱、等待進宮的人太多、手續太繁瑣而抱怨連連。

“你們怎麼都這樣自報家門?”成德不由低聲笑問,“我聽著有些彆扭,不像自述身份,倒像是在誇耀自己祖上官高爵顯似的。”

“我問你,你是納蘭成德嗎?”

“當然。”

“假如我們素不相識,你要如何證明你是?”

成德頓時一愣。

書致攤手笑道:“內務府也不能給每個來參加行獵的勳貴子弟都畫一張像,隻好讓大家背誦家譜以證身份了。”

“有趣,有趣!”成德用鞭柄擊打掌心而笑,又問,“但以我們這樣的家世,長輩的姓名官職也不是什麼秘密,如果宵小之徒有心打探,豈不是可以冒充你我混入皇宮、威脅聖駕?”

“那就更不可能了,上三旗的親貴統共也就那麼幾百來人,大家素日在京城裡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哪裡能混進陌生人而不被發覺呢?”

書致暗指著周圍進出的人給哥哥介紹:“你看那個穿絳紅錦袍的人,是佟佳氏的孫子,就住在安定門北大街、我們家斜對麵。”

“就是順治十七年中元節的時候,我們在佟國綱大人府上見過那個尿床的小胖子麼?”成德有點驚奇,悄悄跟弟弟咬耳朵,“他才八九歲吧,竟長得這樣高了。”

“對,就是他。還有那個背上背著一把纏筋反曲弓的,是博瑚察大人家的次子,名字叫......”

“叫烏拉那拉費揚古,”成德接道,“康熙元年龍抬頭那天見過,額娘說,他們家也是那拉氏,隻不過是住在烏拉部落裡的那拉氏,跟我們葉赫那拉,還有輝發那拉、哈達那拉,這四家是同宗不同族的親戚。”

“記性不錯。”書致露出與有榮焉的笑容,比起他前世同事家裡那一個個皮得天怒人怨、在景區裡上躥下跳大呼小叫的潑猴,帶納蘭成德這樣一個不哭不鬨、聰明省事的孩子出門旅遊簡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兄弟倆一邊走一邊咬耳朵,轉眼就來到了宮門前。

東華門處,幾個內監服侍的人圍在一起,正滿臉堆笑地恭維著一個身穿蟒袍、狐嘴猴腮、一臉精明的中年男人。

見明珠父子三人過來,那人趕忙向他們招手:“老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