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都胳膊肘往外拐,蘇黎還能怎麼樣?當然隻能笑著同意了。
車輦被抬進後宮,據說路過壽仙宮的時候,狐子伸出芊芊玉手,輕輕一點,就這兒了。
說起壽仙宮,就不得不提一句這座宮殿的位置極其微妙,就在中宮旁邊,圍牆挨著圍牆,兩邊都敞開門,你能看見我,我也能看見你。
要說這沒點故意而為之的成分,那是誰也不信。
妖族使者停留三日,幾位重臣親自帶他們逛遍朝歌城,等到終於把人送走,下到朝歌兵卒,上到蘇黎這個大王,全都像被風乾的鹹魚,瞪著一雙死魚眼恨不得直接癱在床上。
兵卒還好點,精神不用緊繃了,蘇黎就不一樣了,她已經連睡了三天書房,彆說去中宮或者壽仙宮看看,以免路過碰麵,她連寢宮都沒回!
妖國來使走的第一日,她就從下麵的人遞上來的竹筒裡找到了好幾份上奏,意思基本相同,或委婉、或直白的提醒她,該去壽仙宮看看狐子並正式冊封,定下封號。
蘇黎對這個發展並不意外。
不意外和真的去做之間還有那麼一丁點差距,她在竹筒上批了準奏,實際行動嘛……通往壽仙宮的路有些長,她覺得自己可能需要走一輩子。
被施壓的不止她一個。
尤渾作為大內總管,負責後宮事務,在被許多大臣催促著詢問陛下何時去壽仙宮後,做了個噩夢。
他夢見大王和新妃不合,狐子拿他出氣,就用了一隻手就把他給捅了個對穿。
不行,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他咬咬牙,湊到大王身邊,問:“大王您今日打算在哪歇息?臣也好儘早著人準備。”
蘇黎從奏章竹筒堆裡抬頭,看著他,不語。
尤渾臉上的微笑已經快要僵掉了,但想到狐子那必定擁有的利爪,彆說捅個對穿,哪怕是像先帝後宮那些娘娘一般發脾氣扇巴掌,以妖的力氣,恐怕都能把他頭給扇掉。
他瞬間就堅定起來。
蘇黎對尤渾的小心思熟視無睹,隻道:“近日公務繁重,孤本想今日也歇在書房,也罷,那今日就回寢殿睡吧。”
寢殿?!
您後宮都快炸了,您去寢殿?
尤渾還想說話,蘇黎飛快抬手打斷:“行了,你下去吧,孤還有許多未處理的奏章。”
最後一絲日光在天際線垂死掙紮,蘇黎看著赤紅的餘暉,深深的覺得自己和它有點像。
她站在餘暉下,眉頭緊鎖表情凝重,金紅的日光灑在臉上,讓她的臉像冷硬的神像。
身後的宮人們大氣也不敢喘一個,看著陛下站了許久,最後什麼都沒說,往寢宮的方向大步走去。
能拖一天是一天。
走進寢宮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是自己太天真。
美人斜靠在軟榻上的桌案旁,單手撐著腦袋,五官像被精雕細琢過不似凡人,比薑王後的清淡如鬆,帶著狐妖天然的魅惑,又莫名多了幾分清正,兩種矛盾的氣質撞在一起,顯得渾然天成。
狐子黑發如瀑,這一頭漂亮的頭發就算擱在現代,那也是能給洗發水代言的水平。
他穿了一身鬆鬆垮垮的紅衣,在看見她的一瞬間便笑了。
蘇黎隻用了零點一秒就改了主意。
娶都娶了,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如果命運是個莫比烏斯環,何不及時行樂?
她從容的邁進寢殿,揮退宮人,神色鎮定表情平常,半分都看不出被美色所迷的模樣,在狐子對麵坐下。
“近日事務繁忙,孤每日批閱奏折直到深夜,實在是沒能抽出時間來看卿,竟晾了卿幾日,現在想想,真是慚愧。”
“不知這幾日在人族,卿可過得習慣?”
通天眯了眯眼。
蘇黎的嘴,騙人的鬼。
根據他對這人的了解,彆看她現在人模人樣,保不齊已經見色起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