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來自“四王”的惡意(1 / 2)

第九十章

阿納托西的情緒向來很直接, 喜歡和不喜歡從他那雙藍色的眼睛裡就可以看出來。

但是顯然,阿納托西對他此刻的態度……應該說是喜歡吧。

蘇宇朝前滑著,阿納托西就在他旁邊緊貼著他滑, 也不管他說的E語蘇宇能夠聽懂多少, 一直在說著托爾斯泰教練的蠢事。

而蘇宇,還真的聽懂了。

上一世的這一幕經常發生,阿納托西總會翻來覆去地說他的教練是個又老又肥固執又總是乾蠢事的家夥, 同樣的話他已經聽了很多遍。

包括此刻,阿納托西說:“他剛剛想要跟我來比賽,結果一進滑冰館就跑去了廁所。你猜我在他的大屁股後麵看見了什麼?一團散發著酸臭味的水漬!哦, 天呐!他要是還穿那條褲子過來,我絕不會讓他靠近我!難道他的鼻子聞不到那些奇怪的味道嗎?他竟然可以麵無表情的和我討論我今天的比賽上應該怎麼滑……”

蘇宇揚眉。

這段話似曾相識。

原來就是這次比賽嗎?

上一世。

阿納托西總是喜歡在他的麵前吐槽托爾斯泰教練, 便說過某一次比賽因為水土不服的原因,托爾斯泰教練拉在了褲子裡,說得繪聲繪色百說不厭。

但是那個時候他已經拿下了世界冠軍, 大約五年以後了,阿納托西也已經臨近退役, 於是所有發生的事情都變成了曾經,一段有趣的記憶,一場回憶。

可此刻, 卻是正在進行時。

突然間, 蘇宇就有種從曆史的旁觀者, 變成了曆史的見證者, 身份上奇妙的改變讓蘇宇有種夢境般的感覺, 委實奇妙。

“阿納托西!”托爾斯泰在護欄外麵大吼,眉尾飛揚的簡直入了發跡。

阿納托西對著蘇宇眨了一下眼睛,從他的身邊滑開,然後風騷的在冰上轉了一圈,用轉三步伐一路搖曳著倒退著扭著屁股,滑到了托爾斯泰教練的麵前。

托爾斯泰教練叉腰就開吼。

蘇宇遠遠看著就在笑,笑著笑著,就發現尹正學正一臉“幽怨”地看著自己。

蘇宇滑過去,便聽見尹正學酸唧唧地說:“看什麼呢?看得我喊你都沒聽見,你認識他們啊?”

蘇宇點頭:“嗯。”

尹正學揚眉:“嗯?”

蘇宇解釋:“說了幾句話,有什麼事嗎?剛剛很抱歉,沒有聽見。”

尹正學蹙著眉,不知道怎麼說。

那一刻,站在冰上,遙遙注視著那對E國師徒的蘇宇給人的感覺很陌生,那笑容裡的親昵也是他從未看見過的,該說是羨慕呢?還是快樂呢?

蘇宇總是這樣,明明就在身邊,卻給人一種活得虛無縹緲的感覺,好像隨時會消失一般。

蘇宇無法得知尹正學此刻的心態,但是卻知道他現在的心情不太好,是被晚餐的事情影響了嗎?還是在擔心晚上的這場比賽呢?

不知道該怎麼做,於是蘇宇張開手,隔著護欄,給他的教練一個擁抱。

尹正學的眼睛猛地睜大。

然後。

在那懷抱裡,又緩緩地彎下了眼角,笑了。

“你小子,晚上就要比賽了,彆再分神了。”

“嗯。”

說話間,觀眾進場。

蘇宇沒有在人前熱身的習慣,也有不少選手也選擇在這個時候下冰。

當然,也有人會留下,在沒人的冰麵上儘情的滑行和旋轉,然後獲得才進場觀眾的掌聲,也是一種塑造自信的過程。

每個人在大賽前的表現都不一樣。

蘇宇就站在進出口的邊上,有大賽方的人上場準備覆冰,也有選手下冰來來往往的,都要看蘇宇一眼。

如今的蘇宇可不是沒人認識的“新人”了,怎麼說分站賽的短節目第三名,足以引起他們的注意,很多選手昨天甚至連夜研究過他。此刻再看這個十七歲的年輕人,便再也不敢輕視。

尹正學站在蘇宇身邊,漸漸的就感受到了那種目光的洗禮。

每個看向蘇宇的人,都會看他一眼。

這是被正視的感覺。

尹正學脊背緩緩挺直,嘴角勾著一抹淡淡的弧度,滿臉都是一種矜持的得意淺笑。

這時,一道白影從蘇宇麵前飛過,風刮過了他的臉頰,他的目光追著那道白影看去,就看見畈圭五月就站在他身邊不遠,手裡正拿著助理丟過來的白毛巾,當他意思到打擾了蘇宇後,便對他笑了一下:“抱歉。”

蘇宇搖頭:“沒關係。”雖說在彆人對話的時候,毛巾從他麵前飛過是非常不禮貌的,但也不是什麼大事,況且對方也道歉了,就不需要多想。

畈圭五月點了著頭從蘇宇的麵前滑過,眸光驟然冷了下來,狹長的鳳眼如刀鋒一般在蘇宇的臉上劃過,然後便翩然遠去。

蘇宇確確實實被那一眼“割”了一下。

和輕蔑應該沒有關係。

也不算敵視。

該說是挑釁嗎?

說不清楚是什麼?

總之確認過眼神後,這名R國的花滑“一哥”,顯然是對蘇宇有著一種更為強烈的競爭意識。

蘇宇對這類情緒的感受並不遲鈍,隻是不在乎。

賽場上有競爭是很正常的,甚至有敵意也不奇怪,畈圭五月的那一眼著實不算什麼,大約就是從原本的無視變成了正視吧。

蘇宇這樣想著。

但是蘇宇並不清楚,畈圭五月如今不僅正視了蘇宇,甚至隱隱有了一種強烈的敵視的情緒產生。因為大家都知道的一件事,畈圭五月是織田雨晴的師兄,他們師承同一名教練,相差四歲,關係非常地好。

去年在“世青賽”上,蘇宇贏了織田雨晴,這屬於競技比賽,輸贏正常。但是因為蘇宇當時的分數差距太大,可以說是以碾壓的方式收割了冠軍,這就不妙了。

織田雨晴是什麼人?

被R國的媒體認為是“花滑新星”,是可以接檔畈圭五月的梯隊選手。就連畈圭五月也這樣認為,與織田雨晴亦師亦友,希望他可以在自己之後接棒R國的男單。

也正是因為捧得越高,摔的就越慘吧。

“世青賽”回來後,媒體用“慘敗”和“隕落”的這些觸目驚心的字眼來形容織田雨晴的這次比賽,R國也不缺黑子,再加上國家人口本來就不算多,一點聲音就會被國內大部分人知道,網絡暴力可不是華國專有的名詞。因而織田雨晴這一年是非常地不好過,甚至都有了輕度抑鬱。

畈圭五月曾經有一段時間走到哪裡都會帶著織田雨晴,希望用他的態度讓國民再次接受織田雨晴,再給他一次重新站起來的機會。

難道一次失敗,就真的要破腹謝罪嗎?

然而不同民族的文化在失敗後所需要承擔的後果截然不同。

織田雨晴在有心人的炒作下,被全國人釘在了“恥辱柱”上,所有人都高舉著“火把”,想要燒死他。

畈圭五月想要救織田雨晴,卻救不了。

來自於國民的惡念和織田雨晴自身的敏感,讓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

於是在某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一個念頭從畈圭五月的心裡生出,從此就再也抹不去。

蘇宇。

218分的成績而已,對他完全沒有威脅。

但是錯就錯在蘇宇出現在了世青賽的賽場上。

明明有這樣的實力,為什麼不直接來成年組,而是去青年組參加比賽,就像是手拿鐮刀的死神隨意收割弱小人類的生命,甚至如同欺淩一般,讓人不齒!

當然。

這些想法都被畈圭五月深深地壓在了心裡。

沒有人知道,就連他的教練都不知道。

大約,也就隻有織田雨晴,看出了那麼一點點真相。

蘇宇去抽簽的時候,畈圭五月就站在抽簽箱的前麵,與負責抽簽的工作人員交談著。有選手過來,畈圭五月就讓開一點,閉嘴輕笑,對這些熟悉的老對手點頭打招呼。

畈圭五月其實還很年輕,才20歲,在花滑男單項目中還屬於巔峰。而且這三年他穩定的發揮,已經宣告了他“四王”地位的穩若磐石。哪怕這裡大部分選手都比畈圭五月大,登上世界賽場的年份都比他高,但是在麵對畈圭五月的笑容時,卻大多有種積極結交的態度。

蘇宇再次遇見了阿納托西。

阿納托西揮舞著手上的紙條,對他比了一個“2”的手勢。

蘇宇點了點頭。

當他回過頭來的時候,畈圭五月就站在桌子邊上對他笑,示意他先抽簽。

擺在桌子上的是兩個盒子,負責這個工作有兩個大賽方的工作人員,兩人各站在一個抽簽盒邊上,蘇宇看過去的時候,其中一個負責二組抽簽的工作人員將抽簽箱推到了他的麵前。

因為意大利德裡克選手宣布退出比賽,所以男單的選手就隻剩下15名,大賽方將自由滑的選手按照短節目的排名,分成了兩組,前六名在第二組,也就是冠軍組,剩下的九名選手則先出場。

抽簽這個環節是為了保證比賽的公平,所有選手都會儘量避免與太過強悍的選手先後腳出場,尤其冠軍組更不願意讓種子選手抽到最後一個簽。

就像“果皇”在上一屆的奧運會中,他抽到了冠軍組的最後一個簽。因而導致在他前麵的選手為了拿下更高的分,冒險跳出了更多的四周跳,於是那一屆的奧運會被冰粉們戲稱為“冰場有毒”。冠軍組的選手因為四周跳摔的都很慘。一個接一個的失敗,導致後麵的選手心態全部失衡,越滑越差,最後出場的“果皇”甚至沒有上三接跳,算著其他選手的分數,輕輕鬆鬆地拿下了那一屆的奧運冠軍。

蘇宇將手放進了抽獎箱裡,拿出來了一張紙條,遞給工作人員之前打開看了一眼。

4號。

目前看來,是不好也不壞的一個位置。

蘇宇離開後不久,大賽方公布了選手的出場順序。

在冠軍組裡。

星野慶抽到了1號。

阿納托西是2號。

畈圭五月是3號。

蘇宇是4號。

剩下兩名在短節目排名靠後的選手,反而抽到了後麵的號數。

這個排名,可以說對蘇宇相當不利了。

前麵的阿納托西和畈圭五月的實力都很強,就連星野慶也不可小覷,一旦他們拿下了不可超越的高分,對於後麵的選手而言就是一種壓力。

而且蘇宇和畈圭五月太近了,很有可能會造成一些影響,這都是不能預知的情況。

尹正學蹙眉,插著腰,然後擺了擺手:“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到了世界大賽的賽場,都是絕頂的高手,誰前誰後也無所謂,咱們滑好自己的就是了。哦,對了,肚子沒問題吧?”

蘇宇搖頭,他很好。保護自己的本能已經刻進了靈魂裡,他很少會讓自己受傷。

然後尹正學搭著蘇宇的肩膀,抬手一劃,頭抬著,手指從南劃到北,頗有一種指點江山的氣派,在蘇宇的耳邊問道:“發現什麼了嗎?”

蘇宇順著尹正學的目光抬頭看去,然後就看見了比起昨天驟然增加了七八麵的國旗,追著他出國的冰粉們也在確認他終於注意到他們之後,開始揮舞手裡的鮮花,努力地搖晃身子,為他大聲加油。

尹正學感慨萬千地說:“傳說中的貴婦團啊……”

蘇宇:“……”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貴婦團壯大的也太快了,估計都是趕昨晚上的飛機連夜飛過來的吧。”

蘇宇:“……”

蘇宇懶得搭理尹正學,朝著貴婦團……不對,冰粉的方向,揮了揮手,又半鞠了一躬,回應了他們的熱情。

尹正學還在耳邊說:“昨天我看見小桃過來,還以為就她們那些人呢,沒想到一轉眼就這麼多了,你簡直就是個冰粉收割機啊。”

蘇宇看了一眼自家的教練,然後歎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尹正學渾然不知道被自家隊員嫌棄,作為一名“名氣斐然”的“身價不低”的“具有很高升值空間”的單身男性,尹正學最近真的有種嫁個好老婆少奮鬥二十年的崇高理想。

而“貴婦團”,如桃子那種的,顯然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尹正學理了理頭發,又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挺胸抬頭邁著矯健的步伐,追著蘇宇去了。

比賽的時間一點點臨近,距離比賽還剩下十分鐘的時候,裁判應該陸陸續續進場了,但是今天卻一個人都沒有到,裁判席上空空如也。

覺得情況不對的觀眾和選手都頻頻看向裁判席,議論紛紛。

尹正學也在奇怪地說:“怎麼回事?還沒來?該不會是那個什麼食物中毒的事鬨大了,裁判決定調整比賽日期了吧?估計德裡克退賽意大利那邊已經鬨起來了吧?”

蘇宇也不清楚,所以並沒有搭話。

而在冰場後方的大休息室裡,全部九名裁判正在進行大賽前例行的碰頭會。

這個碰頭會,主要是說一下今天比賽上選手會滑的音樂,會上的動作,也會說一下哪個選手有較為特殊的設計,比如蘇宇的三接跳就可能會出現,還有他特彆擅長的大一字進出的三周轉都會提及。

當然,碰頭會會耽誤到現在,確實也是因為德裡克退賽這件事。雖說可以確定不是大賽方的食品衛生問題,但是德裡克那邊就是一口咬定是食品問題導致他無法進行比賽,甚至告到了“世界滑冰聯盟”那裡,現在的問題就是需不需要調整比賽時間。

這個事裁判做不了主,得主辦方和滑聯那邊商量,據說就連意大利的相關機構也試圖插手,所以等著最終消息的裁判們就沒有第一時間進場。

一共九個人。

被稱為冰場上的“九大巨頭”。

來自全世界各個國家,都在本國的身份地位很高,在世界也有一定身份的大賽裁判。這些人坐在一個屋裡也不能乾喝咖啡,也要聊點有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