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個神器,她擁有著無比強大的力量,在被天討伐後卻突然複活,成為祝器後斬破了天地。那時因為沒人知道她的名字,便被大家起了葬送者這個蔑稱。可惜一個人的力量並不能抵禦高天原的千軍萬馬,優秀的戰士或許以一敵十、敵百,但麵對大軍終究是以卵擊石,沒有勝利的可能。
最終,那祝器犯下了彌天大錯,她——否定了生命之源的存在,僅僅一擊便擊傷了有三神器保護的天照大神。”
中年外貌的土地神悠悠地歎了口氣:“那便是,我的神器,我的女兒……我曾幾度前往那個山洞,明明都捧起了那個匣子,卻又因為害怕被天照追責而放棄解除她的封印……我沒有臉再去見她。”
“你的意思是要我帶她回來?”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給她庇佑。”
宇迦看了眼麵帶慚愧的荒吐神,點頭應下了這份委托:“我答應你。”
神明給死靈的庇佑,並非簡單地將其帶入家中就可以。死靈在世間的世間如果太長就會變得不穩定,時間久了還會散魂。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為死靈賜名,將其化為神器納入自己的庇佑之下,有了神主的保護,神器的壽命便會被無限延長,直到世間不再有“神秘”。
*
黃昏時刻,東南部某處山林中——
荒吐神隻告知了他山洞的具體位置,並沒有親自跟來。如他自己所說的,葬送者或許並不想看到他。
這座山少有人跡,看上去像座人跡稀少的荒山,山路上有大量的雜草,勉強能通行的路上也有許多不便行走的碎石。
宇迦已經長高了不少,如今再抱著有些不太合適,但緣本還是習慣用這種攬住雙腿讓他坐在自己的小臂上的姿勢帶他行走,杏本和織本在前方撥開雜生的灌木與低垂的樹枝。
宇迦兩手扶著緣本的肩膀,時不時配合地低頭躲過被神器們抬起的樹枝,他在思考著一個問題,一個關於荒吐神口中葬送者的問題。
葬送者的事並非荒吐神親眼所見,他是從一些戰後殘存的瓦片上找到的零碎信息,但宇迦作為一個從未真正換代的古代神,他是知道葬送者的,或者說是葬器。那確實是一名強大的戰士,為了保護家園,她曾經和上一代的荒吐神一起拚死奮戰過。
在戰爭的最後,天照震怒,祭出了草薙劍,和幾位大神一起親自下場結束了那場戰爭。失敗的蝦夷神們被處死換代,神器們也被執行了死刑,唯有葬送者,被天照關進了石棺中。
如果要傷害到天照,葬器確實是一名強有力的助力,但是真的要用彆人的女兒去做這樣危險的事嗎?
杏本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的感知範圍裡出現了特殊反應:“宇迦大人,前麵有封印神術的氣息。”
宇迦歎了口氣:“都過去幾千年了,竟然還這麼明顯啊。”可見天照當時的怒氣有多深了。
大約再前行了五分鐘,他們來到了荒吐神口中那個係著注連繩的山洞。洞口周圍隻有些許地被植物生長,宇迦從緣本的手上下來後觀察著洞內的情況。
這座森林植被茂盛,濃密的樹蔭遮去了本就微弱的日光,使得這裡非常昏暗,洞中就更不用說,暗得有些令人不適。
覓本皺起眉,主動變作器型用他的車燈和虛擬屏將洞內照亮。
有了光的照映,洞內的情況幾乎是一目了然。這個洞穴並不深,但也足夠人站立行走,洞中有許多雜亂的石頭,其中其中幾塊明顯是從附近河流裡搬過來的表麵較為光滑的石頭,大概是過去常常進山的人搬到這裡方便躲雨歇腳的。幾塊大石的後方則是一片堆疊起來的小塊石頭,這是許多國家會用的祈願方式之一,這些小石塔的中間,是一個正方體的匣子。
看到它的那一刻,宇迦麵色凝重了幾分,他走到匣子前,避開石堆將匣子捧了出來。這個匣子表麵略為粗糙,正中心有一道裂縫將匣子分為兩半,又在有縫的四麵各鑲嵌著一枚圓角矩形的鎖扣,匣麵隱隱透出古老的咒文。
這就是天照用來施以“不死”之刑的牢籠。
隻有對待極惡、對天照極度不敬的神器會用上這種刑罰。受刑者脖子上會打上一圈名為“鈴”的印記,接著被關進漆黑的小匣子裡蜷縮著,受刑者明明聽得到外麵的聲音,卻看不到光,無法得知時間的流逝,就這樣過上一年、十年、百年千年。
永遠無望地活著。
這便是不死,永遠見不到其他事物的不死,永遠不能看到第二日太陽的不死。
宇迦靠在覓器身上,手指輕輕刮了刮鎖扣,“我現在放你出來,希望你的反應不要太激動,好嗎?”
理所應當的沒有回應,但宇迦知道,匣子裡的葬器是可以聽到外界聲音的。
他將食指與中指並攏,帶著金色的神力點在鎖扣上,“以宇迦之禦魂之名,解除封印!”
解除天照親手布下的封印必定會被她察覺,進而摸索到誰做了違逆她的處罰。如果是今天之前宇迦或許還不會做,但他已經和天照起了衝突,再多一筆也不多。
匣子上的咒文浮起碎裂,匣子應聲而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淩亂的發絲貼在葬器的臉頰上。常年蜷縮於黑暗之中的她反應也變得遲鈍起來,甚至沒有第一時間脫出匣子的束縛。
她呆愣地看著宇迦和洞內的的光亮,多了半晌才緩慢地重複了一遍宇迦的名字,“宇迦之……禦魂?”
“是我。你先從匣子裡出來吧。”宇迦將匣子放置在石頭上,看著她聽話地爬出匣子,在看清洞內的人員有多少時她又像是擺脫了遲鈍,像被刺激到的貓一樣立即彈跳開來,目光凶狠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