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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毒 青浼 8288 字 6個月前

()晚宴散的時候,外頭下起了微微細雨。

有些涼。

四五月就是這點不好,南方總是淅淅瀝瀝的,曬個衣服幾天都乾不了,有時候收下來還一股味兒……東西容易發黴,徐書煙都不知道自己屯的那些布料有沒有遭殃,真是盼著老天爺開恩不要再下雨。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已經不多,零星兩三個,大多也是形色匆忙,趕著回家。

倒是做那檔子生意的酒館和舞廳熱鬨了起來,小汽車停在街道兩旁。

許焉身著單薄的衣裳從宴會廳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著徐書煙抱著一件外套站在門口——黑發年輕人目光沉底地望著街道對麵建築屋簷下的一盞燈,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手裡抱著的外套是許焉的,許焉不記得今天出門的時候自己有穿這件外套。

緩緩吐出一口氣,鼻息之間有渾濁的酒精氣息……他走上前的時候,站在門口的黑發年輕人仿佛已經聽見了腳步聲,轉過頭,衝著他笑了笑:“我剛才在陽台時候,見外頭下了雨有些涼,擔心你剛吃了酒又吹了涼風會感冒,所以叫你的隨從趕緊回家替你取了外套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做出將外套往外遞的動作。

許焉卻站在他大概一個手臂那麼遠的位置,沒有動。

男人或許今晚是真的有些喝的多了,眼睛微微泛紅,他盯著徐書煙,就仿佛要在他的臉上看出一朵綻放的花來——

徐書煙等了好一會兒沒有等到男人動彈,好脾氣地笑了笑,一步上前親手替他將外套披上了。

或許是方才他在門外站得有些久,在他靠近的時候,身上夾雜著外麵濕漉漉的微冷氣息,許焉垂眼,還可以看見他肩膀上的細膩水珠……

目光一動,他抬手握住了他的肩。

徐書煙順勢抬眼看著他。

兩人相互對視了片刻,許焉看上去有些猶豫,低下頭湊近了那近在咫尺的薄唇——

眼瞧著唇瓣就要碰到一起,他停了下來。

徐書煙也不覺得奇怪,反而是唇角一勾微笑起來,他叫了聲男人的名字,緩緩地說:“如果你不想吻我,其實可以不必勉強……我沒有那麼著急。”

男人因為酒精而有些混沌的眼幾乎是閃過一絲錯愕,握著他的肩的大手稍微使力了一些……

徐書煙不叫疼,而是好脾氣地抬起手,替許焉整理了下披在肩頭的外套:“我確實是想同你好好發展一下的……無論行不行,總要努力過了才知道。”

留下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後退一步,抽離了男人的懷抱。

轉身拾起原本靠在牆邊的一把傘,撐開傘後,他舉著傘進入了夜晚的雨幕中。

許焉在原地站了許久。

直到看不見徐書煙的背影了,他的目光才慢吞吞地有了焦距……挪到牆邊,他看著方才放傘那兒,有一小攤積水——

這才想起,他手底下的人,哪怕是個跟班的馬仔,徐書煙也是使喚不動的。

那這外套,隻能是他親自去取了來。

此時一陣涼風吹過,刮在臉上帶著絲絲雨水的涼,然而許焉的身上卻是極暖的。

有那麼一一刻,男人臉上曾經出現過他自己都不曾留意的迷茫和柔和。

這樣的情緒在身後響起腳步聲時被收起來,他回過頭去,看著低著頭戰戰兢兢的隨從,想到了方才徐書煙瞎編他外套來曆的話——

“以後徐先生說的,隻要不是太過分的,你們照辦便是。”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浸泡在冰涼的夜風裡,也沾染著絲絲涼意。

那隨從明顯一驚,抬起頭飛快地看了許焉一眼,而後又低下頭去。

好在此時,許焉的車開來了,男人不再說什麼,彎腰坐進打開的車門……車子裡倒是暖和,所以當外套伴隨著男人彎腰入車動作從他肩膀滑落,他也沒有太過在意。

坐上車,隻是有些漫不經心地將那外套隨手放到了身邊,他直視前方。

“開車。”

……

徐書煙一路走回家中,腿有些發疼。

他知道其實今晚許焉開了車來,按照道理他應該把他妥善送回家才對,但是男人沒有這麼做,他也不算特彆責備——

他們都需要給彼此一個思考的時間。

到了家,便將之前還沒喝完的酒倒出開自飲一杯,加上之前喝了些紅酒,效果很好地一會兒便陷入微醺的飄飄然裡。

所以門被人從外麵敲響的時候,徐書煙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誰啊?”

他一隻手支著腦袋半趴著桌子上,懶著嗓子問了一聲。

門外沒有人回答。

徐書煙自顧自笑了笑,就要真的當是他醉糊塗了產生幻聽,那敲門聲便以更加猛烈、不耐煩的方式響了起來——驚天動地的——讓人覺得再不去開門,門外的人能把門給卸下來。

如此暴脾氣。

徐書煙抿抿唇,嘴巴裡不三不四地抱怨了白初斂治理不當,大半夜放人在這街道上擾人,站起來拖遝著拖鞋走到門邊,嘟囔著“來了來了”一邊拉開門,正想問來人敲門那麼急大半夜的可是要縫壽衣……

一抬頭卻發現門外站的那人,白初斂管不來,他也罵不過。

“……你怎麼來了?”徐書煙問。

門外站著的是顧司令,這麼晚了,他身邊也沒帶著平日裡的兩個副官,自顧自地來了站在那——發絲裡都掛著水珠,深色的軍裝也被雨水打濕一片。

顧容沒好氣地推開徐書煙,自顧自地走進他房間,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毛巾擦了把臉上的水:“那麼久才開門,你是不是聾了?”

出言便是惡言惡語,完了沒等黑發年輕人回答,他又嗅嗅鼻子,像是聞到空氣裡的酒精味兒——

漆黑的眼珠子在屋內掃視一圈,最後停留在桌子上的酒瓶上,眼中閃過惡劣的痛快:“今晚宴會上沒喝夠,自己在家喝悶酒?怎麼,許焉對你不好?你心裡不痛快,借酒消愁?”

這個人完全就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彆人的苦惱之上。

但是徐書煙也不是個任人宰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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