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豪拎著早餐，小心翼翼的轉動門把手，走到房間裡方贏身邊後用嘴型無聲的道：“大少，還有彆的吩咐嗎？”
指著桌子，沒吱聲的方贏讓他把東西放下，怕吵醒“裝睡”的方旭。
指針滴滴答答的移動，在這五分鐘時間裡，方旭靜靜的躺著，明明隔著床簾卻能感受到方贏的一舉一動。他翻書的聲音，揉下巴的痕跡，踩在地毯上的沙沙沙。差不多可以了，方旭坐起來，高高抬起胳膊伸了個懶腰。
“就知道你會醒。”
聽見熟悉的調侃，方旭皺起了濃密的劍眉，拉開礙事的簾子一瞧，俊臉立刻黑了。
心情很好的方贏掀開最後一個蓋子，濃鬱的菜香飄過來，時機剛剛好，就像方旭是因為味道才醒過來似的。
“快去洗手吧，小饞貓，”方贏笑嗬嗬的低下頭，撕開筷子的包裝紙，高高興興的又道：“猜到你可能會喜歡，所以我特意讓王豪去了一趟深居。”
方旭不知道“深居”是什麼東西，但“特意”兩個字他聽進去了。不好意思發脾氣的他摸摸鼻子，連忙穿上拖鞋，大搖大擺的去衛生間了。
昨晚亂七八糟的，全是使用完的東西，現在乾乾淨淨……打掃人員還沒來呢，肯定是方贏收拾的。如今洗手台左邊整整齊齊，擺著一套新的洗漱用品，還有白毛巾，一定也是方贏準備的。銳利的目光掃一遍後，方旭心裡美滋滋的勾起了嘴角，十分的難得的，露出一抹暖笑。
要是彆人聽說了肯定目瞪口呆，方旭多酷啊，怎麼可能有那麼溫柔的一麵？說出去沒人信。
嘩啦啦的放水，方旭的思維飄回某個初中部的下午，方贏將他堵在衛生間裡。當時火冒三丈的他，根本沒留意到方贏的那個，也不知道大小。
帶著訕訕然的情緒，方旭坐到沙發上，對麵的方贏拿起熱水壺倒水，方旭有些不悅：“讓傭人做。”
“沒事兒，我不累。”
“你不累，我看著累行不行？”
把杯子放到方旭手旁，方贏嘴角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好，聽你的。”
不為一點小事和方旭吵架。方贏喝口粥，拿起筷子夾住小鹹菜放進嘴裡，十分爽口。自從住進方家後，他再也沒吃過豆漿油條之類的東西了。時光如流水，誰能想到什麼都有的方贏，以前穿著洗不出顏色的工作服，坐在馬路牙子上啃乾澀的饅頭，看著工頭吃雞腿呢？
就算是幾塊錢的東西，也要思慮再三才敢買。
今非昔比，以前的苦日子不會再有了。
吃飯速度快的方旭越來越慢，視線黏在方贏的勺子上看他一點、一點吃小菜，食不下咽嗎？為什麼？就因為我剛才的話？雖然氣氛很好，但方旭還是很壓抑，乾脆放下筷子冷聲的道：“你生氣了？”
“啊？”方贏疑惑的抬起頭。
“以後你想怎樣就怎樣，不用在乎我的意見。”
“我在想事情而已，沒有生氣，”方贏一笑，眉眼彎彎的十分好看：“馬上要12月末了，聽說考卷的難度又加大了。”
方旭自然知道方贏在轉移話題，心裡不痛快，指尖在茶幾上輕輕的敲著：“我在說傭人的事。”你亂扯什麼？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嗎？
恍然大悟的方贏終於找到方旭發脾氣的“點”了，哭笑不得，又不能表現出來：“我親力親為是因為不喜歡有外人在。以前我家很普通，沒有傭人，和方家的情況不一樣，”說這話的方贏很平靜，沒有火氣，也沒有嫉妒之類的不良情緒。單手支頭，方贏提起了方信然：“而且爸教過我物儘其用的道理，過幾天，他還要安排一位助理，專門照顧我的生活。”
啥啥都沒有的方旭：“……”
到底是不是親爹？是不是親兒子？但這不是此刻的重點，方旭猛地抓住方贏的手，眼底無比深邃，像化不開的千年古墨：“男的女的？”
聲線慢慢的無比低沉悅耳，好聽極了，就像大提琴。
方贏驚訝了，直勾勾的盯著方旭的脖子，怪不得有“耳朵能懷孕”的說法，今天他信了。
聽說男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會越來越有魅力，隻要好好管理，哪怕六十歲了也能迷倒一片老太太。不用幾十年後，等方旭二十歲了，性格和脾氣都穩定下來，不再染頭發，定能釋放出更強烈的荷爾蒙。
想什麼呢？
方贏趕緊收收心，喝口水，壓一壓亂飛的情緒：“我也不知道，看爸的安排吧。”
“要男的，”方旭斬釘截鐵的拍下桌子，豎起一根手指，吧嗒吧嗒說起用男人的好處。口乾舌燥，講完十項優點後，方旭發現方贏的目光越來越詭異了，糟糕，反駁的太快，難道他懷疑自己對女性有偏見？其實他也不知為什麼反感女助理的存在，他爸用女助理，他也沒這樣反對過，立即加一句掩飾了心底的尷尬：“你答應過我大學再談戀愛的，還記得嗎？”
“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原理嗎？”方贏瞧了眼牆上的鐘，時間不多了，於是結束話題：“好，我答應你。”
吃完早餐，王豪把方旭的東西送來了。
方贏大大方方的換了患者服，輪到方旭，他抓住下擺要脫時有些難為情。
“怎麼了？要我幫你嗎？”
“不用。”
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方旭會說你居然有腹肌，而自己的又小又不明顯嗎？拎著袋子，方旭氣呼呼的去衛生間了。
方贏：“……什麼毛病？”
不懂，懶得去想的他把這一切歸到中二病裡。
方旭的速度特彆快，當方贏看見他走出來時，立刻有種正在看秀的感覺：“太帥了。”
腳步一頓，方旭的耳尖慢慢紅了：“你也挺帥的。”
“我讓王豪把摩托車送回家行嗎？”
方旭知道方贏在關心他，於是乖乖的點頭了。坐上方贏的專車去學校，一整天，方旭的心情都很好，除了收拾亂說話的雲暢之外，沒找任何人麻煩，當然了，也包括戰戰兢兢的雷明。
沒想到方贏的“力量”那麼強悍，說搞定就搞定了，那可是難倒雷明將近十年的人。
暗搓搓的雷明覺得自己應該給方贏送一份大禮，昨天那籃水果太輕了，想到這裡，雷明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花銷特彆大，手裡基本留不下什麼錢，於是給老娘打電話，要了五十萬經費。
下課了，雷明把所有小弟叫到眼前，張狂的坐到老師專用的講台上，手裡拿著三角尺，啪啪啪的使勁敲：“都聽著，我要送一個……堂哥禮物，你們出出主意，”當他看見好幾個人搶著要張嘴時，氣得豎起眉毛：“好好的想，我不要聽廢話！”
鴉雀無聲。
聰明的班委靈機一動，想起了平安夜：“雷哥，禮貴人不怪，乾脆送一個金蘋果吧？”
“蘋果？”
“對啊，又平安又好看。”
其他人也覺得優秀：“沒錯，還能擺車裡。”
雷明的腦海中出現了兩片葉子，一顆紅蘋果從中間冒出來，晃來晃去的迎風搖拽。呃，太俗氣了。惱怒的他掄起三角尺，不耐煩的吼：“換換換，想不出來誰也不許去廁所。”
一群少年：“……”
真想去的人臉綠了，心肝肺跟著疼，憋了好一會兒眼神發亮的舉起手：“送演唱會門票吧！”
“對哦，我怎麼沒想到！”雷明興奮的拍手。下周有明星組團過來演出，就在大眾體育場，也不知還有沒有票，沒關係，就算十倍也要拿到手。都是年輕人，方贏又不差錢，送太貴的有點特意，送太便宜的沒誠意，雷明覺得前排票剛剛好。
花了兩天時間，在方贏退院前雷明喜滋滋的去探病了。
在樓下抽煙的王豪眯起鋒利的雙眸，那不是狗/屎雷嗎？他怎麼來了？沒聽方少提啊？該不會是沒打招呼吧？此刻賀雷正在和少爺聊天，萬一……想到可能性，王豪馬上給方贏發短信，然後攔住了興致勃勃的惹禍精。
“你好，我叫王豪，是方贏的保鏢。”
“哦，”雷明對高大的男人有印象，他總是站在方贏身邊，應該是極其信任的人。想到這裡，雷明高高在上的表情柔和下來，嘴角邊有了點笑意：“你有事嗎？”
“是這樣的，方少出事那天穿得是白色的羽絨服，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心臟擰巴了，他幾個意思？
雷明畢竟不是簡單人物，目光裡多了些彆的東西：“記得。”
手機安安靜靜的躺在兜裡，看來少爺沒瞧到短信，隻好先把人引開再做打算了。於是王豪手一抬，客客氣氣的道：“咱們去對麵的奶茶店聊聊吧？”
“行。”
另一頭，黃阿姨敲響了病房的門，笑容滿麵的拎著食盒進去了：“呦，少爺有客人啊！”
“我先回去了，”坐在床邊的賀雷站起來，體貼的幫方贏拉起小桌板後又道：“好好休息吧，下周我再約你出來玩。”
“好，黃阿姨替我送送賀哥。”
“哎，”黃阿姨跟著賀雷出去，熱情的送到電梯旁才回來。將柏媛親手做的飯菜擺在桌子上：“夫人有聚會，不能過來了讓我告訴你一聲。”
原本是今天下午出院，可方信然在外地趕不回，就定在明天早上了。爸爸的心思方贏懂，想親自接他嘛。方贏拿起手機時才看見王豪發的短信，頓時流冷汗了，幸好王豪機警，不然他們兄弟倆撞到一起就有樂子了。
雷明的道歉，已經引起了賀雷的注意，他今天就是來試探的，結果，雷明又明晃晃的蹦躂。
頭疼的方贏揉揉太陽穴，眼珠子一轉，有辦法了，對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小王道：“快，給賀雷的車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