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請醫(2 / 2)

大清的皇嗣夭折率很高,不隻康熙本人,就連他的兒子們,也多多少少都經過喪子之痛。

八阿哥胤禩在這裡頭是個異類,除了剛和郭絡羅氏成婚後就得了個女兒以外——後來這個孩子還夭折了——就一直膝下空虛,沒有子嗣誕生。

連生都沒生過,又怎麼可能會有喪子之痛?

及至如今,胤禩府上也唯有一兒一女而已。

對這個兒子的子嗣問題,康熙實在操碎了心。

嬰孩生病,縱是照顧得再精細,也是難以避免的。

康熙連弘旺這個孫子的麵都沒見過,按理說沒多少感情,可為著胤禩,他卻對弘旺的病情上了心。

胤禩有心奪嫡,是個孽子,可他又畢竟是自己寵了多年的愛子,如此感情,又怎能輕易割舍。

弘旺病得實在不巧,正在這個節骨眼上,康熙一邊想著胤禩是否對自己心有不滿,故意讓大阿哥生病打自己的臉,一邊又想著,胤禩的缺點是優柔寡斷,怎麼可能如此狠心,拿獨子和自己慪氣。

他腦內思緒萬千,隻尋一些請安折批複“知道了”三字。

時間沒過去多久,梁九功便回來,將康熙關心的消息一一奏報。約莫是早就想到皇孫夤夜尋醫,康熙會過問,太醫院早已有所準備。

“主子,已問清楚了,昨日八阿哥府上大阿哥突發高熱,閻進奉八阿哥之命尋醫,府外護衛可作證。太醫院按製遣人隨往,八阿哥已在大阿哥院中等候。因大阿哥喉腫、高熱,開青蒿、銀柴胡、白薇、丹皮各三錢,以水煎服。若大阿哥吃得其中苦味或退熱快,日服兩次便罷,否則便需頻服。太醫上報時,府上阿哥已退熱。”

皇帝本人是懂藥理的,聽罷藥方,倒沒說什麼,隻是吩咐:“將方子和脈案拿來我看。”

看了一會兒,他便道:“這方子還得調,讓太醫視情況加味。若弘旺並無咳嗽,隻咽喉腫痛,便加野菊花等,若有咳嗽,還需加桑白皮、黃芩等。等方子調了,再拿來給我看。”

看完了弘旺此次病情,康熙又往將脈案往前翻。

梁九功是個做事細致的人,將弘旺上次生病的脈案也都帶上了。

康熙眉頭微蹙,語帶不悅:“弘旺兩月前才剛發過燒,怎的又病了?胤禩來報喜時,說他出生時很是強壯,莫非這幾個月照顧不精心?是郭絡羅氏不上心,還是八阿哥府下人見胤禩被朕罰了,便敢怠慢皇孫?”

皇帝的話若是讓八福晉聽到,八福晉連妝都不用扮,直接上台就能演一出《竇娥冤》。

合著什麼錯都是兒媳婦的,什麼鍋都能甩到兒媳婦身上?這什麼公爹啊!

好在康熙是在自己的住處說的這話,聽到的人是梁九功和其他伺候的太監,沒有一個人敢將皇帝此時的話傳出去。

梁九功少時便在皇帝身邊伺候,自前代首領太監顧問行離世後,他就一躍成為太監中最受皇帝寵信之人,自然明白康熙的意思。

康熙是個心軟的人,自廢太子以來,一直夜不能寐,無論如何,還是掛念著二阿哥的。

八阿哥的聖眷雖不及廢太子,卻到底是皇帝寵了這麼些年的兒子。

皇帝不允許他覬覦儲位,可並不代表能容忍彆人看低自己的兒子,乃至故意怠慢。

康熙自言自語說完弘旺生病的兩種可能,沒指望彆人回答,沉思片刻,又吩咐道:“梁九功,派孫之鼎去胤禩府上,給弘旺看看有何要調養的,若有需要,儘早開方子,好生將養。順便也給胤禩看看。”

梁九功自是領命,心中知曉,康熙雖還不願直接和胤禩這個兒子接觸,卻也給他做臉,讓彆人知道,胤禩再怎樣,也還是皇子阿哥,不是什麼人都能欺辱的。

那邊八阿哥府中,胤禩見到太醫院使、知曉康熙聖意後,心中鬱氣如何消平大半暫且不提,隻說暢春園這邊,康熙處理完這件與胤禩有關的事不久,便見到了“有要事稟報”的胤祉。

胤祉麵色凝重,見到皇帝後,第一句便是“請汗阿瑪屏退左右,兒臣有要事稟報”。

他邊說邊拿出一份奏折,跪在地上直直地伸出手,雙手平舉將奏折呈給康熙。

能讓胤祉作出這種舉動,說明他要奏的事乾係重大,康熙從善如流,一聲令下,殿中人儘皆退至殿外。

“胤祉,你要說什麼?”

康熙邊抬手接奏折,邊詢問胤祉,好讓自己看奏折前心裡有個數。

胤祉的聲音鏗鏘有力:“兒子要替二哥鳴冤,告大阿哥行鎮魘之術,謀害太子!”

康熙捏著奏折的手陡然收緊:“你說什麼?你可知曉,胤禔乃是你的長兄,若是為太子翻案,你便誣告長兄,朕萬萬容不下你!”

“兒臣願以爵位,不,以性命擔保,所言所寫句句是實!若有半句虛言,便天打五雷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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