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年沒說,“你不用知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弟弟嗎?現在有了,你記得照顧好他,彆整些幺蛾子。”
蘇晉:“……”我想要的是那種香香軟軟的小娃娃,能抱著他大腿叫哥哥的那種弟弟。
而不是像瞿秋離這種二十多歲還跟他一樣高的弟弟。
蘇鶴年拍了拍傻兒子的肩膀,“你要記得,要是沒有你二爺爺,也就沒有現在的蘇家,你二爺爺已經老了,他不願意說的事情,咱們也彆問了,按他意思去做就行了。”
蘇晉點點頭,“我知道了,爸。”
頓了頓,他又想起什麼,“對了,爸,既然阿離是我們家的孩子,是我弟弟,我這個做哥哥的,是不是要給他一份見麵禮?”
蘇鶴年笑了笑,“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回去陪你媽去了,她更年期,最近脾氣不好,你彆回家惹她生氣,就在你二爺爺家待著吧。”
蘇晉:“……”果然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嗎?
他含淚收下了老爸的黑卡,送老爸出了門。
蘇鶴年走之前,又打開車窗,“你二爺爺跟那孩子說清楚之後,你問問二爺爺的意思,是要把那孩子的事情公開,還是我們自家人清楚就行了。”
蘇家有秘密,蘇鶴年想著,估計也不會大張旗鼓的操辦這事情。
畢竟他二弟失蹤這麼多年,要突然冒出一個這麼大的孩子,擔心被有心之人利用。
但這主要還是看蘇延卿和瞿秋離的意思。
蘇晉雖然不懂,但也點頭應了。
第二天一早,瞿秋離在藺家醒來。
他原本是打算要去店裡的,但一想到昨晚蘇晉給他打的電話,還是準備先去看看蘇老爺子。
他聽蘇晉的語氣,好像還挺急的。
“阿離,這麼早要去哪裡?要我送你嗎?”藺向禹剛健完身出來,就看見瞿秋離準備出門了。
這一大早的,阿離怎麼不睡懶覺了?
“昨晚蘇晉給我打電話,說蘇老先生找我有事情,讓我早點過去。”瞿秋離說,“不用送,我自己開車去,晚一點我也得要去店裡轉轉,你等會兒還得去上班呢。”
昨天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就算有兩個保鏢在,要是今天不去看看,他也不放心。
藺向禹頷首,也沒勉強,“那你記得,萬一有事情,給我打電話,我肯定馬上趕到。”
瞿秋離暖心一笑,又忍不住逗他:“就這麼關心我啊?”
“我,我……”藺向禹支支吾吾,“你是我弟弟,我肯定關心你的。”
瞧這憨憨的膽子,哎……
瞿秋離有點恨鐵不成鋼的伸手把他頭發揉成了雞窩,“我走了。”
藺向禹頂著個雞窩頭,看著瞿秋離離開的背影,心中歎了口氣,他就是嘴巴笨嘛。
“你站在這兒乾什麼?”藺母下樓,“你頭發怎麼回事?”
“阿離給我揉的。”藺向禹不好意思地轉移了話題,“阿離去蘇老先生家了。”
藺母笑笑,“你們兄弟倆感情好,我們做家長的也開心。”
藺向禹尷尬的笑了笑。
“對了。”藺母又說,“你上次說有喜歡的人了,現在怎麼樣了?你馬上也27歲了,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不拘對方條件怎麼樣,隻要人品好,你喜歡就好,爸媽都不反對。”
藺向禹頭皮發麻,渾身僵硬著。
前段時間阿離拍記錄片去了,他在家裡試探過兩回爸媽的態度,但爸媽好像沒看出來什麼,甚至還準備給他介紹對象。
他迫不得已,這才說了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媽,你彆操心我的事情了。”藺向禹順了順自己的頭發,“我上樓洗澡去了,你們先吃早飯吧。”
等藺向禹上樓,藺母才一臉憂鬱的看著藺父,“他爸,你說,向禹真的喜歡男孩子,我們該怎麼辦?”
前段時間,有一天晚上,他們一家坐在客廳聊天,他們大兒子就剛好放了一部電影。
一部同性電影。
當時他們還沒覺得有什麼,他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能理解這個群體,甚至他們還坐在一起討論電影劇情。
但是他們兒子卻是在試探他們的態度,問他們怎麼看待這樣的感情。
藺父藺母都是聰明人,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但這就讓他們有點為難了。
做爸媽的,肯定是希望孩子能夠幸福,能夠像大多數人一樣,結婚生子,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而不是成為小眾群體,那樣的未來,需要麵臨的問題太多了。
社會的不理解,他人的白眼,無法受法律保護的婚姻,他們不忍心讓兒子受這樣的委屈。
可是他們也做不出逼兒子找個女人結婚生孩子的事情。
哎,頭疼。
“先彆說吧。”藺父看得比較開,“既然那是兒子自己的選擇,我們得要尊重他,我就擔心他找的對象不行。”
聽說那個圈子裡有不少人都玩得很開,不能讓兒子也跟著學壞了。
藺父不放心,又道:“要不然我們先幫忙物色幾個合適的?再找個合適的機會,讓他們碰個麵?”
藺母覺得有道理,“我先去太太圈打聽一下,咱們也彆聲張,等他正式跟我們攤牌了再說,說不定是我們自己想多了,誤會了呢。”
藺父點頭,想著大兒子是個有分寸的,應該做不出直接把人帶回家,然後直接跟他們出櫃這種事情。
藺父藺母的悄悄話,兩個兒子都不知道。
藺向禹吃過早飯之後就跟藺父一起出門上班了,瞿秋離也到蘇老爺子的門口了。
“阿離,你可終於到了。”蘇晉一早就在門口等著了,“吃早飯了嗎?開車累不累?”
瞿秋離狐疑的看著他,“你這是怎麼了?”
他覺得,蘇晉今天的態度有些熱情過頭了啊,而且先前蘇晉一直叫他瞿老板,怎麼今天突然改口叫他阿離了?
稱呼這個事情,他不在意,但突然間的轉變,那就有問題了。
蘇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把話吞回去了,“額…二爺爺在書房等你呢,你去吧,我們晚點再說。”
瞿秋離點點頭。
蘇晉又問,“對了,你喜歡什麼顏色?”
瞿秋離:“……白色,藍色,你問這個做什麼?”
“啊,沒事沒事。我隨便問問。”蘇晉打著哈哈,“你快進去吧,二爺爺一大早起床就在書房等著了。”
瞿秋離又疑惑的看了他幾眼,“你不跟我一起去?”
“不了不了。”蘇晉擺擺手,“二爺爺有話跟你說,我就不聽了。”
書房內。
蘇延卿看著兩幅圖出神,一幅祁明哲的水墨圖,一幅蘇晉買回來的竹林小院圖。
可他看的又不僅僅是畫,而是畫上的題詞。
偶然間,他發現了那副水墨畫,水墨畫上的詞,是阿斐的字跡,他想著留個念想,就買回家了,時不時過來看看。
至於竹林小院兒圖,這是阿斐在試圖向他傳遞信息。
“蘇老師?”書房門沒關,但瞿秋離還是禮貌的先敲了門。
“阿離到了啊。”蘇延卿坐在椅子上,抬起頭,渾濁的雙眸越發有神,“把門關上,你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這…要不是蘇老爺子一大把年紀了,換個年輕人,這句話的歧義那可就多了。
瞿秋離關上門,走到蘇延卿麵前,蹲下,“蘇老師,您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您直說吧。”
必定是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不會讓蘇晉昨晚那麼晚了還給他打電話,還特意叮囑他要早點過來。
“孩子。”蘇延卿眼含淚水,“這些年,你受苦了呀。”
不知道為什麼,瞿秋離心裡頓時就是一陣酸澀,“蘇老師,我不苦的,爸媽和藺哥都對我很好。”
“彆叫我蘇老師,叫爺爺。”蘇延卿摸著瞿秋離的臉頰,“叫爺爺啊,好孩子。”
頓時,瞿秋離便瞳孔地震。
他知道,這一聲爺爺肯定不是蘇老先生疼愛他,想要跟他更親密。
那是,那是……
瞿秋離難以置信,他驚愕的站起身來。
他想起來剛好小時二十三年的瞿斐。
瞿斐是瞿家人,可同時也是蘇家人,是蘇延卿的兒子。
而他和瞿斐又有那麼幾分相似……
“蘇,爺爺。”瞿秋離有些慌張的看著蘇延卿,“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蘇延卿感歎他的聰明,將親子鑒定的報告拿了出來。
“你先看看吧,之前認為你是瞿家的孩子,沒經過你的允許,拿了你的頭發,結果你猜到了,不讓我們再查,也就沒用上,直到我昨天看到了你的懷表。”
親子鑒定不用看了,既然老爺子這麼肯定,那就是已經確定了的事情了。
“可是,為什麼呢?”瞿秋離不明白,“那我為什麼會在孤兒院呢?瞿,瞿先生呢?他為什麼消失?”
其實他心中也是有過怨懟的。
誰喜歡被拋棄?誰不想在爸爸媽媽的身邊長大?
先前以為自己是瞿家的孩子,他還鬱悶了兩天。
可現在,他是蘇延卿的孫子,瞿斐的兒子。
“懷表的秘密,你應該知道了吧?”蘇延卿心裡有數,要不是有懷表,阿離這麼年輕,哪裡弄得來一整間鋪子的古玩,還對曆史研究那麼透徹。
瞿秋離想了想,把懷表拿了出來,“這個懷表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懷表,是我們蘇家的秘密。”蘇延卿解釋,“傳到你這裡,已經是第五代了。”
蘇延卿緩緩的講出了他們蘇家的故事。
當年,隨著最後一個封建王朝的滅亡,無數文明在動亂中毀滅,而他們蘇家的祖宗,原本就是皇家園林裡的守衛。
他沒有能力阻止事情的發生,幸運的是,他在動亂中撿回一條命。
醒來的時候,手裡就握著這塊懷表,懷表指引著他,指引著他滴了血,簽訂了契約。
此後,蘇家的後人都在為複原文明而努力。
也因此,他們蘇家曾經在亂世中博得了一線生機,直到改革開放,直到今天。
瞿秋離有點恍然,原來懷表還有這一層故事,也難怪他天生就對這些知識感興趣,敢情這還是基因流傳嗎?
“那…瞿…我父親呢?”瞿秋離不知道該怎麼問。
蘇延卿心中也不好受,“你爸爸當初在古代遇見了想要守護一生的人,後來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也有些猜測。”
瞿秋離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震驚什麼,該震驚他親爹膽子大嗎?
不能改變曆史的發展,這一點瞿秋離在這些年中反複實驗過了。
就連他當初想要阻止活人殉葬都被世界意識限製了行動,為什麼他親爹能做到跟古代人成親,甚至還有了他。
蘇延卿把自己昨晚的猜測和阿斐的事情講給了瞿秋離聽。
聽完,瞿秋離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感覺這個世界越來越不真實了,越來越魔幻了。
蘇延卿擔心他心裡有怨,試探性地說,“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你爸媽不會把你送回來,而你爸爸自己卻留在了那個世界。”
瞿秋離有點沉默。
似乎是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麼多的事情。
按照爺爺的意思,他不屬於那個時代。
可是既然他不屬於那個時代,世界意識又怎麼會讓他順利出生?
他親爹又是怎麼做到瞞過世界意識,跟古代人結婚的呢?
再則,他親爹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不能抽出時間回現代更改一下穿越的地點?讓他流落到孤兒院。
“阿離,你當時身上就隻有這一塊懷表,沒有彆的信物了嗎?”蘇延卿突然想到,“即使是你父親逼不得已把你送回來,那肯定會留下信息,好讓孤兒院送你回家。”
是這麼個道理。
“院長撿我回去的時候,我差不多才滿月的樣子。”瞿秋離回想了一下,“好像沒聽他說過還有彆的什麼東西。”
“會不會是穿越期間還出了什麼差錯。”蘇延卿心想,他了解自家兒子,不可能會那麼草率,不可能願意讓阿離流落在外。
“那您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孤兒院的老院長。”瞿秋離也不信。
老院長已經退休好幾年了,先前瞿秋離是從那個孤兒院出來的,後來自然也會回報孤兒院,偶爾也會回去看看,所以老院長的電話,他是一直都有的。
“院長,我是阿離。”瞿秋離打通電話,開門見山的問:“我想問您一點事情,您當初是在孤兒院附近哪個位置撿到我的?撿到我的時候是什麼情況?還有我當時身上沒有彆的東西了嗎?”
院長反應過來,這是阿離要查自己的身世了,他不敢馬虎,能找回家的孩子都是幸運的。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天上午,我習慣性的在孤兒院附近遛彎兒,先是聽到一個男聲大喊了一聲,我順著聲音過去,沒見到人,隻看到你在一棵大樹的背後。”
所以他才認為阿離是被遺棄了,那人是故意送來孤兒院,喊的那一聲,是為了讓他發現的。
電話開的是免提。
瞿秋離心臟砰砰砰的跳個不聽,蘇延卿也聚精會神的聽著電話。
老院長接著說,“你當時身上穿得還挺喜慶複古,大紅綢緞包的繈褓,腳上一雙虎頭鞋,裡麵還穿得有一個紅肚兜兒。”
時間過得太長了,老院長慢慢回憶,“對了,當時你那塊懷表當時是纏繞在身上的,似乎是生怕你把懷表掙脫掉了。”
“還有彆的嗎?”瞿秋離追問,“沒有信件之類的東西嗎?”
“應該是沒有。”老院長說:“當時你哭得厲害,又是大冬天的,我就趕緊抱著你回去了,回去之後,孤兒院的阿姨幫你換了尿布,又換了衣服,沒聽她說過什麼信件。”
瞿秋離和蘇延卿都沉默了,似乎不太願意相信。
但瞿秋離是被瞿斐親自送回來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其中肯定還有什麼彆的差錯。
“謝謝您,院長。”瞿秋離有些抱歉的說,“這麼早打擾您了,實在是抱歉。”
“哈哈哈,沒事,好歹也是我們孤兒院走出去的孩子,能找到家人也好。”老院長又說,“其實你這種身上帶著信物的,應該還是很好找到家人的。”
“我知道。”瞿秋離看了看蘇延卿,“我找到我爺爺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院長又祝福了他幾句,希望他能過得好。
正準備掛電話,他又想起什麼,“當時那個阿姨幫你換尿布的時候,沈世奇也在,他不跟你一樣都在藺家嗎?你可以去問問他,或許是阿姨疏忽大意,沒注意呢。”
孤兒院人手不足,幾個帶孩子的阿姨都很忙,大朋友幫忙帶小朋友,這是很正常的現象。
而沈世奇當時也有五歲了,他是父母沒了,親戚不願意收養,這才去了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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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到有小可愛說阿離是被遺棄的。
但這怎麼可能呢?
我怎麼會寫那樣的爸媽呢?
給小可愛們比心心。
今天日萬結束,明天日六。
下個周末繼續日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