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就將這幾天縣城裡流傳一道謎題,還鬨得沸沸揚揚的事情說了。
“這祁大人給你的信上,也就是這一道謎題,說是目前都還沒有人能答出來。”蘇夫人笑著調侃,“估計是想看看能不能考到你。”
男人這才起了一點興致,“哦?什麼謎題?你念給我聽聽。”
“什麼…奇變偶不變。”蘇夫人一臉的疑惑,“這讀著也不通順啊,這都能算謎題嗎?”
砰地一聲,手上的碗落在了地上。
“你剛說謎題是什麼?”男人雙手有些顫抖的握著自家夫人的雙手。
蘇夫人頓時也緊張起來了,“信,信上有,你自己看。”
她從未見過自家夫君如此失態的模樣。
男人迫不及待的拿起那一張薄薄的的信紙,奇變偶不變,多麼熟悉又陌生的字眼。
他一時之間竟然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他等了22年了,終於等到了。
心中曾經有過許許多多的猜測,父親氣惱了他,孩子不願意接受他這樣的父親,諸如此類的等等等等。
可就算是如此,為什麼等了二十二年才來呢?
現代那邊肯定出了什麼意外。
到底是什麼樣的意外,才讓他們分彆了二十多年?
瞿斐穩住心神,“你知道散播謎題的是什麼人嗎?”
“聽蘇三兒說,是個年輕人。”蘇夫人回想起那天見到的那個年輕人,心臟猛跳了兩下,頓時,她也反應過來了,“是我們的孩子嗎?他來找我們了嗎?”
難怪她看那個年輕人的時候,會覺得陌生又熟悉。
可是,雖然她和兒子隻短短的相處了一個月,儘管也過了這麼多年了,可她依舊記得兒子鼻尖上有一顆小痣。
“夫人,你先彆急。”瞿斐心中還有許多的疑問,“我先下山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下山。”蘇夫人急切道,“蘇三兒知道他住哪兒,我要去看看,不管是不是我兒子,我都要去看看。”
雖然她夫君說過,他的那個世界比這裡先進許多,相隔千裡,飛機一兩個時辰就能到達,就算是相隔萬裡,也可以用一種叫電話的東西,進行通話。
還有數不清的美食,優秀的教育,自由自在又安全的生活。
夫君的家境也還不錯,兒子在那邊可以生活得很好。
可是這些她都不曾親眼見到過。
這麼多年了,她從未有一天停止過思念兒子。
當初,是她還沒弄清楚自家夫君的來曆,設計懷了夫君的孩子,可孩子是無辜的,他們咬咬牙,躲過千難萬難,還是將孩子生下來了。
可是那一年的天災,她始終曆曆在目,特彆是兒子滿月那天,天空上的烏雲幾乎要墜入大地,像是天都要塌了。
所以那時候夫君選擇了留下,把孩子送回了那個世界。
她很感激丈夫,可是她心中是有愧疚的,愧對夫君與其家人,愧對兒子。
明明,明明她與夫君心意想通的時候,夫君就說過,他們一輩子都不能有孩子,問她還願不願意跟他。
她是願意的,隻認定了這麼一個人。
但她那時也隻以為夫君的身體可能有什麼問題,比如說不能人道,可婚後…她發現夫君的身子骨好得很,常常都把她折騰得腰酸背痛。
隻是每次洞房都要在那處戴一個薄薄的東西。
她不懂緣由,隻想替丈夫生一個孩子。
在她有限的世界觀裡,哪個男人不想要留下自己的血脈呢?
所以才有了後麵的事情。
這些原本都是可以不發生的。
如果不是她,夫君不會被迫跟家人分開二十多年,如果不是她,孩子也不會遠離父母。
瞿斐看自家夫人的神情,他就知道夫人又開始鑽牛角尖了。
當初他夫人才十七歲,這個世道如此,女人一旦嫁了人,都是想要替丈夫傳宗接代的。
也怪他自己沒有提前說清楚緣由,隻說了他們不能有孩子,就讓夫人誤會了,後來他得知夫人偷摸用繡花針紮破了安全套,心中也隻是有點無可奈何。
可沒想到,就那麼一次,孩子就來了。
他還記得那天,自己去孤兒院辦了點事情,那天他就一直心神不寧的,都沒等到自己再回家一趟,直接在孤兒院附近的樹林裡就穿越了過來。
過來的時候,他就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暈倒在了地上,請了大夫一查,這才知道是懷孕了,都兩個月了。
從那天開始,天上的異像就不斷發生,他知道那是世界意識的警告,也是從那時起,他夫人身邊的意外就不斷的發生。
不致命,但都是不想讓孩子順利的出生。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愛人的腳下突然多出一塊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房梁上的瓦片就碎了……
所以,他那時幾乎是半步都不敢離開。
他也曾想過,不要這個孩子,可是夫人不願意。
那時候,他的想法就是,既然夫人如此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再加上這時代的醫療技術,墮胎幾乎是要命的。
他是個男人,得承擔起這個責任。
原本的盤算就是等孩子出生,他們在山裡將孩子養大,避免接觸外麵的世界,等稍微大一點,他再把懷表交給孩子,讓孩子回到現代跟爺爺一起生活。
偶爾能過來看看他們就好。
可沒想到這個世界意識還是容不下孩子的出生,孩子出生的當天,夫人難產,他知道夫人不可能有事情,世界意識不能抹殺任何已經存在的生命。
但孩子還是生下來了。
隻要生下來,世界意識就沒辦法對付他們了,可天上的異像卻越來越頻繁了。
他知道,孩子滿月那天,是世界意識給他最後的警告了。
或許,真的會造成世界崩塌。
他們無法做到為了孩子,害了全天下人的性命。
隻能將孩子送走,隻是不知道是出了什麼意外。
頭幾年,他們還盼著,盼著老頭子能過來看看他們,可一年又一年過去,漸漸的,也就不敢再有期盼了。
隻盼著兒子在現代能平平安安的長大,盼著父親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終究是自己愧對了父親,愧對了兒子。
“夫人,你聽我說。”瞿斐安撫道:“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個年輕人是我們的兒子,或許是彆人也未嘗不可能。”
“不,不可能。”來自一個母親的直覺,她問:“你們那個世界,可以把臉上的痣去掉嗎?”
瞿斐點點頭,這自然是可以的。
“那就肯定是我們的兒子。”瞿媽媽回想起那個年輕人的模樣,“他的眉眼與你相似極了。”
“夫人,咱們先冷靜一點。”瞿斐說,“我騎馬下山,速度快一些,如果確認了那就是我們的兒子,我就帶他上山,你剛從山下回來,再奔波,你身子受不住。”
是啊,瞿媽媽生孩子的時候受了不少的苦,之後因為思念兒子過度,鬱鬱寡歡,身子骨一直都不算很好,還是最近這幾年才有了些好轉。
再則,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個年輕人就是他們的孩子,不能讓她空歡喜一場。
好說歹說,瞿斐總算是安撫住了自家夫人,套上馬,朝著山下出發了。
與此同時,現代蘇家四合院內的書房。
“阿離,如果實在沒有消息,暫且放一放吧,咱們不急,以後再找也是一樣的。”蘇延卿看著自家孫子這些天的奔波,人都瘦了一圈。
他心急見到兒子,但他現在更心疼孫子。
“不急的,爺爺。”瞿秋離有自己的打算,“這還沒幾天呢,等我哥,我是說藺家的哥哥,過生日的時候,要還是沒有消息,我就先回來待一段時間。”
蘇延卿點點頭,“你有分寸就好。”
瞿秋離朝著爺爺撒了個嬌,“我知道爺爺最疼我了。”
蘇老爺子笑得露出兩排潔白的假牙,什麼叫含飴弄孫,這就是了。
“爺爺,我想給沈世奇打個電話,問問看他是不是做了什麼。”這是瞿秋離慎重思考過後才決定的,“雖然他那時候才五歲,可孤兒院的孩子都比較早熟。”
所以,他還是懷疑沈世奇可能拿了他父親留下的信件。
到現在,爺孫兩人都完全相信,他們的父親/兒子,不可能什麼都不留下。
這還是這麼多年以來,瞿秋離第一次主動給沈世奇打電話。
電話響了八聲,終於接通了,“阿離?我沒想到你會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幫忙嗎?”
“我是找你問點事情。”瞿秋離直奔主題,“當初我被院長揀回孤兒院的時候,你有沒有碰我繈褓裡的東西。”
握著手機的沈世奇,喉頭發緊,片刻後,他又雲淡風輕的問:“阿離為什麼要問這個?”
“你就說動沒動?”瞿秋離態度有些強硬。
“沒有。”沈世奇冷著一張臉,眸中卻翻湧著情緒,“我沒有動你的信。”
瞿秋離笑了,“我有說過是信嗎?信在哪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沈世奇勾著嘴角,“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掛了。”
掛了電話,沈世奇猛灌了一口酒。
“我說,沈先生。”施誠翹著腿,抱著身邊的小男孩,“你該不會是又心軟了吧?”
沈世奇嗤笑了一聲,“雖然不知道他怎麼提前就得知了那封信,但他之後肯定會來找我的,施少爺就等著吧。”
這也算是他們的計劃中的一環了。
施誠跟他碰了一杯,“那我可就等著了。”
“我先走了。”沈世奇站起身,“施少爺好好玩,我去安排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