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77章(1 / 2)

當夜,臨安城下起了滂沱大雨,伴隨著滾滾雷聲,傾瀉如注。閃電如銀蛇般,時不時在夜幕中撕出一條裂縫。

前些日子的異常天氣仿佛都是為了這場大雨做鋪墊,一夜時間,城郊無數人家被淹沒。

好在宮中的禁軍出動及時,冒雨將受災百姓轉移到其他住所,這才將損失控製在了最低處。

隨著城區的水麵漲至膝蓋,民間人心惶惶,揣測是否是暨嶺一帶的鬼怪天氣蔓延到了皇城。

好在朝堂應對快速,天未明便派遣兵力清理城池周圍堵塞的水道,將積水導入城外的護城河,這才讓百姓們的恐慌情緒稍稍安定下來。

在電閃雷鳴中熬了幾個時辰,總算到了晨時,但外頭低壓的烏雲將天地籠罩的灰撲撲的,即便白日,也需要在屋裡點幾根蠟燭,已供照明。

沈宴秋坐在桌案邊,如若平常地畫著畫,並沒有將這極端天氣放在眼裡。

雖說這是她到異世以來第一次遭遇那麼嚴重的天災,但說白了就是“台風”過境,對於她這種現代在沿海城市居住了將近二十年的人來說,實在見怪不怪。

院子裡雨聲嘩嘩,拍打窗案,房梁漏水的地方滲開一大片潮濕的印跡,水珠滴答落下,與木盆碰撞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響。

朦朧的雨霧中,一道綽約縹緲的身形罩著黑色鬥篷翻過牆頭,落在平地上輕盈的沒有濺起一絲水花。

悄無聲息地來到屋簷下,薄易不緊不慢地卸下鬥篷,將上頭覆著的水珠無聲甩了甩,這才把衣服掛在牆頭的鉤子上。

走進屋子時,他身上尚殘留著涼涼的水汽,像是帶入一陣冷風,引得沈宴秋將身上披著的單衣裹了裹,打了個冷顫。

因為他的動作放得極輕,沈宴秋並沒注意太多,隻當是門沒關緊,被大風吹了開來,是以頭也不抬地衝裡屋收拾床褥的心兒喚了聲:“心兒,幫我將門關一下。”

然而還未等來心兒的應聲,就聽到身後屋門“吱呀”闔上的輕響,這才覺察出不對勁,側眸望去。

看清來人,頓時訝異地瞪大了眼:“懷信?你怎麼來了?”

薄易鬢邊垂落的兩縷發絲都被雨水打濕了,黑色的麵具

上沁著幾顆水珠,身上看起來還好,但靴子則被浸濕的徹底。

沈宴秋站起身,找了塊乾毛巾出來,碎碎念道:“這麼大的雨,我又不會到哪裡去,你即便不來護著我也是無事的。”

薄易沒說話,隻是接過毛巾隨意擦拭了兩下頭發。

從半夜下雨到現在,他一直忙於災民的安頓沒合過眼,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可以回府邸休息了,想起她白日為了避人耳目,不曾呆過秋府,而這上泉苑到處都是殘垣破瓦,也不知在暴風雨天氣是否能抵禦過來,實在放心不下,便又趕了過來。

好在屋裡除了幾處房梁漏水,並無大礙。

默默想著改明兒天晴了,便把屋頂修一修。

幾滴雨水淌進麵具,帶著點不適,下意識想將麵具摘下,卻在觸及邊上的人形時,指尖頓了頓,就這麼搭在額間一動不動。

黑色的金屬質感與他冷白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沈宴秋愣了一秒,才意識到他在顧忌什麼,歎了口氣,無奈背過身去:“放心吧,不看你,好好擦一下,最近天涼,彆落下風寒了。”

薄易凝著她的背影,抿抿唇,這才側過身,將麵具摘下,露出白玉清潤的五官。

……

心兒從裡屋出來時,薄易已經草草將身上拾掇的差不多了。

但沈宴秋還是道:“心兒,你去秋府端個炭盆過來,懷信鞋子濕了,需要烘一下。”

心兒巧聲應下:“好嘞。”

薄易卻是眉心微動,聲線清冷道:“不必了。”

沈宴秋不容置喙,將心兒叫去後,便推著人往窗案邊的軟榻擠:“容不得你討價還價,現下就給我坐好,將鞋子脫了。”

薄易被她帶動著腳步踉蹌了兩下,胳膊處隔著布料感受她掌心溫軟的觸感,一時也沒了抵抗之力,任她擺弄。

……

一刻鐘後,鞋襪架在炭盆上烘烤。

薄易生平第一次在女兒家的閨房用熱水泡腳,泡好後雙腿交疊,盤坐在軟榻上,指尖搭在膝蓋處,脊背挺得筆直,莫名顯得幾分拘謹呆正。

心兒和婆婆去了庖廚準備午膳,屋子裡隻有他們兩人,寂靜中夾雜著窗外的呼嘯風聲,也不知是不是炭盆的溫度上來,竟叫人有些喘不過氣。

沈宴秋已經回

了桌案邊繼續畫畫,隨意看他一眼,發現某人保持同樣的姿勢許久,怕他無聊,於是道:“有什麼書想看的嗎?我幫你拿?”

薄易張了張嘴,嗓音染上些許低啞:“好。”

他沒說書名,她也沒再問,她的藏書大多都擺在富貴窩,這邊的書架隻是裝模作樣地放了幾本,實際由不得他挑。

來到書架前左右掃視一圈,便欣然將《首輔大人的小甜甜》這本書抽了出來。前陣子吳管事剛派人送了加印完番外的善本給她,還沒來得及放去隔壁,正好可以給小護衛飽下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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