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瞪大了眼睛, 麵上浮現了驚恐的神色。
那裡不止他一個影子！
橘色的樓道燈光灑下，可以看見他的影子旁邊簇擁著一個一個的人影。
大叔緩緩地扭過頭看向了左側。他做好了看見一群小鬼的準備, 可等他轉過去的時候，隻看見空無一人。
他鬆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剛剛吐出, 他突然想到了一點, 既然他的左側一個人也沒有，那右側牆壁上倒映出來的人影又是從哪裡來的？
大叔又扭過頭, 忍著懼意看向了牆壁。
在這短短一段時間內，牆壁上的人影好像發生了些許變化。原本這些影子矮小纖瘦，不過到他的腰部，可現在看去，已經與他齊肩了。
就好像……
大叔冒出了一個令他冷汗直流的想法——就好像這些影子在向他靠近！
旁邊突然想起了歡快地笑聲。
“來呀，你怎麼不數了？”
“不是說好了一起來玩遊戲的嗎？”
“我們幫他數吧！”
“好呀好呀！”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個個都是年輕稚嫩, 但說出的話帶著些許天真。
他們在數著數字。
“一、二、三……”聲音歡快。
“四、五、六……”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十、十一……”此時已經是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 甚至還帶著一股陰冷。
大叔整個人都在不斷發抖。
他產生了一種預兆，等這些聲音念到“十三”的時候, 就肯定會發生一些很恐怖的事情。
怎麼辦……
大叔看向了前方的台階。
“十二……”
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念到十三的時候，大叔不再猶豫, 一個箭步跨過了麵前的第十三節台階，重重地落在了最上方。
在這一瞬間, 他好像穿越了一層無形的薄膜, 周身陰冷氣息散去, 站在暖色的燈光下, 宛如新生。
就連麵前的人都顯得多麼和藹可親。
網紅關切地問道：“大叔，你怎麼了？臉色這麼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大叔下意識地回頭：“剛剛……”
樓梯上什麼都下麵，而下方站著扛著攝像裝備的工作人員，好像剛剛看見的畫麵都是一場幻覺。
“剛剛啊？”網紅臉上閃過不解之色，“你剛剛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我們喊你你也沒有反應。”
大叔咽了咽口水：“我剛剛看見了……”
正在他要說出剛才在樓梯上發生的事情的時候，負責接待他們的學校秘書大步走了上來，他麵帶微笑，但說出的話十分強硬：“肯定是你沒休息好，再加上聽見了學校的秘聞，在心理暗示下，才會失常。”
大叔這才想起，學校重金邀請他們過來，就是為了破除學校裡麵的封建迷信，現在他說出來剛才的境遇，不是完全起了反作用嗎？
在金錢的作用下，大叔隻得點頭：“是、是這樣的。”
秘書滿意地點了點頭：“什麼鬼神之說，都是無稽之談，我想大家都應該知道。”
大叔違心地點了點頭。
他本來也是不相信鬼神之說的，可剛才經曆了那一幕，怎麼樣都不能不相信了。
秘書像是不願意在這個樓道多停留，提議道：“不如我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一行人繼續向前走去。
大叔神情恍惚，落後了幾步，扭過頭死死地盯著身後的台階，在心中默數著台階層數。
一、二、三……十一、十二！
怎麼可能！剛剛明明是十三層！
“嘻嘻……”
大叔好像聽見了一陣調皮的笑聲，他打了個哆嗦，連忙拔腿趕上了前麵的節目組。他小聲問一旁的網紅：“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網紅想了想：“應該是廁所，這個學校裡麵流傳著，在四樓女廁所最裡麵的一個隔間，會傳來女生的哭泣聲。”
大叔的臉色有些發白：“這個學校的怪談還挺多的啊。”
網紅看了眼，開玩笑道：“大叔你不會害怕了吧？”
大叔咳嗽了一聲。
“沒、沒有……”他有些不自然，“就是我想著我一個男人進女廁所不太好。”
網紅：“放心啦，這裡都不知道廢棄了多少年了，絕對不會在女廁所裡麵遇到一個女生的！除非是女鬼小姐。”
平時大叔聽到這種玩笑都會附和兩句，可現在聽到“鬼”這個字，怕都怕得要死，哪裡有心思來和網紅談論這個，隻尷尬地笑了一下：“是、是嗎。”
網紅又湊過去問江可樂：“可樂，你有發現什麼嗎？”
在上次節目之後，網紅覺得江可樂可能真的有兩把刷子，就先去征求他的意見。
江可樂自從到了這所學校後就有些沉默，直到網紅問話，這才開口：“我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學校陰氣太重了。”
網紅自動把“陰氣”轉換成了“陰冷”，搓了搓露在外麵的手臂，讚同道：“我都後悔沒多穿一件外套了，這裡確實比外麵冷。不過基本上學校都會選址在亂葬崗、墳地這種地方，靠著學生的陽氣來壓一壓，現在這裡廢棄了，冷一點也正常。”
江可樂沒有解釋，隻點了點頭。
他一走近這個學校，就感覺到濃鬱的陰氣湧了上來，這與一般亂葬崗、墳地的陰氣不同，而是夾雜著不甘、怨恨的陰氣，一個不慎就會產生厲鬼。
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攝製組來到了四樓，找尋了一番才找到了廁所。
這裡廢棄了多年，廁所的門一打開，裡麵就掀起了一陣灰塵。
“咳咳……”江可樂捂住了口鼻，伸手揮了一下。
待到灰塵落地，才看清裡麵的情景。
廁所的門口有一麵玻璃鏡，鏡子已經四分五裂，下方的洗手台堆積了厚厚的一層汙垢，水龍頭早就不翼而飛。
江可樂攔住了網紅：“我進去看看吧。”
網紅看看一片亂糟糟的女廁所，廁所占地不大，估計站不下所有人，就點了點頭：“那你去吧。”
江可樂帶著攝製組走了進去。
越過門口的洗手台，可以看見一排整齊的隔間，有的隔間的門已經掉了下來，可以看見裡麵的坐便器。
學校廢棄以後，這裡就沒有人打掃了，散發著一陣令人作嘔的惡臭。
江可樂捏著鼻子，一路向裡，來到了最裡麵的一個隔間。這個隔間門口的地磚上特彆臟，呈現著黑紅的顏色。他推了推門，沒有推動，好像是從裡麵被反鎖起來了。
他想了想，乾脆打開了旁邊的隔間，走了進去。
攝像頭對著他拍了一陣時間。
可是並沒有什麼女生的哭泣聲傳出來。
秘書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看來這裡也……”
話還沒說完，江可樂就打斷他：“等等，我把門關起來試試。”
秘書有些不悅，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可是花了錢來洗白的，怎麼這個劇組的人一個比一個不配合？
劇組負責人笑嗬嗬：“我們劇組的口號就是，大膽作死、小心求證、科學解釋。”
那邊江可樂已經眼疾手快地關上了廁所隔間的門。
“砰”得一聲，隔間的門緊緊合攏，將江可樂和外麵的人隔成了兩個世界。
攝像頭從廁所隔間上方探進來。
廁所隔間的空間並不大，江可樂一個成年男人站在裡麵，顯得有些狹窄，根本轉不過身來。他等了一會兒。
隔間裡麵靜悄悄的，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好像外麵劇組的人都消失不見了。
接著，隔壁的隔間傳來細細的抽泣聲，是一個女生的。
江可樂抬手敲了敲兩個廁所隔間中的木板：“你沒事吧？”
那邊的聲音停住了。
江可樂抬頭看了一眼，攝像頭突然消失不見了，他也不擔心，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果然，外麵劇組的人都消失了。除此之外，廁所也大變了一個模樣，地磚乾淨閃亮，隔間整潔，那股臭味消失不見了，轉而是檀香的清香。
江可樂走到了最裡麵的隔間，敲了敲門：“你還在嗎？”
裡麵的人沒有說話。
就在江可樂準備暴力打開門的時候，裡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女生的聲音，與剛才那個柔弱的哭泣聲不同，這個女生的聲音尖銳且得意：“你以為你學習好就了不起了？”
“沒、沒有……”
弱弱的解釋聲瞬間就被覆蓋了過去。
“你也不看看你什麼樣子，還想勾引我們的宋學長？”
旁邊是一陣附和聲。
“我也不懂，她一個窮鬼也能和我們一起上學。”
“還當了我同桌，我每天聞到她身上的酸臭味都想吐！”
“你看看她，一件襯衫穿了一個學期，你們有見過比她還窮的人嗎？”
“哈哈……”
那個剛開始尖銳的女聲道：“我說，既然她這麼臟，我們就幫她洗洗吧？”
“好啊，我最喜歡助人為樂了。”
“我來按住她。”
“不、不要！求求你們！”
弱弱的反抗聲被抽水馬桶的水聲覆蓋了下去。
嘩啦——
“咳咳咳……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