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枝躺在病床上, 眼巴巴地看著門外。
雖然她什麼也看不到。
顧修衍在門口和廖醫生打電話。
廖醫生：“修衍你知道啦？！這對你來說是天大好事。相信你以後治療一定會事半功倍, 看到痊愈希望了。
這對咱們爺倆, 對顧家, 都是好消息。”
顧修衍眼睛裡有著融融笑意, 將他整個人鋒利棱角摸平了許多。
仿佛一個棱角許多藝術品, 被慢慢打磨掉了邊角可能傷人部分。
蘇慕枝眼珠子轉了轉, 爬下床去偷聽。
顧修衍：“是, 再好沒有了。”
廖醫生：“難怪你會喜歡上她，原來是個女孩子。”
顧修衍：“照例, 這些信息, 麻煩您老保密。枝枝……蘇慕枝家裡情況比較複雜, 她身份暫時不能公開。”
廖醫生：“我明白，你們這些豪門世家呀，一個比一個麻煩，我不會給她說出去，放心吧修衍。”
顧修衍：“廖醫生, 你是怎麼忽然知道？”
廖醫生：“說起這個真是氣死我了。你們學校校醫，那個老頭子，他早知道了。
這件事情也怪我，我忘了問那老頭在哪裡工作。他說他要出去一段時間……”
廖醫生越講越偏，開始吐槽校醫老頭。
“你說他早告訴我話，不是能讓你少吃一些苦頭嘛, 這老頭……”
顧修衍眉頭皺起, 靠在牆邊, “您是說，他看出來我對蘇慕枝……卻就是不告訴我？”
廖醫生察覺到顧修衍情緒有些不對，開始替自己老友說好話，“那老家夥一輩子就是這麼個脾氣，修衍你看在廖爺爺麵子上，彆跟他計較。”
顧修衍想起來上次蘇慕枝在公園裡暈倒，那就是說，最起碼在那之前，老頭就知道了。
顧修衍閉上眼睛，“好，我看在您麵子上。”
顧修衍打完電話，推開門，蘇慕枝正在朝病床上走。
蘇慕枝尷尬地看了一眼顧修衍，訕笑，“哥哥你回來了……”
顧修衍直接把她抱起來放在床上，“下來做什麼？”
蘇慕枝還沒說話，顧修衍道，“偷聽我講電話？”
蘇慕枝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蘇慕枝額頭散發落在顧修衍手裡，輕輕地捏。
蘇慕枝卻有一種，顧修衍正捏著她小命錯覺。
顧修衍：“哥哥問你問題，要老實回答，知道嗎？”
蘇慕枝點頭。
顧修衍麵無表情，很嚴肅，但是語氣卻是溫柔，像在哄不聽話小情兒，既想要威懾她，又舍不得她害怕。
隻能做表麵功夫，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威嚴一些。
蘇慕枝縮著頭，那雙漂亮茶色眼睛裡閃著害怕和憂慮。
她獻血人可是寧予，顧修衍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蘇慕枝越是害怕，越是想讓顧修衍不要生氣。
顧修衍把她放在被子裡，她自己爬了出來。
白嫩嫩小手上還殘留著掛點滴留下來繃帶。
繃帶中間滲著一點點血。
枝枝彆不會，這輩子竅都開在怎麼讓顧修衍心疼她了。
蘇慕枝把手放在顧修衍腰上，“哥哥我剛才掛了點滴，出血了。”
顧修衍瞥了她苦情小模樣一眼。
桃花眼中浮現淡淡笑意。
有些東西真是一葉障目，這麼愛撒嬌女孩子，居然在他麵前騙過了他這麼久。
顧修衍不接茬，看著蘇慕枝。
蘇慕枝心裡急，繼續爬過來，坐在他身邊，“出血了，很疼。”
意思是你看在我這麼可憐份上就不要為難我了……
顧修衍眼中笑意更深，但就是不做反應。
沒有去抱她，也沒有安慰她。
蘇慕枝一看，不好，沒有反應，再接再厲。
她自己爬進了顧修衍懷裡，坐在他身上，主動地摟著顧修衍脖子。
少女在顧修衍懷裡小聲嘟噥，“枝枝最喜歡你了。”
不僅說，胳膊還輕輕搖顧修衍身體。
以往顧修衍都會心軟。
所謂鐵石心腸化成繞指柔腸。
尤其是枝枝坐在他懷裡說最喜歡他時候。
那雙茶色眼睛隻看著顧修衍一個人時候，視覺效果看起來就像是蘇慕枝覺得全世界隻喜歡他一個人，隻依賴他一個人。
極為真誠又可憐，讓人忍不著急安慰安慰這個漂亮小可憐。
知道了枝枝是女孩子，此“枝枝”非彼“枝枝”，顧修衍心裡更軟。
但蘇慕枝不是顧修衍對手，就是因為人家定力遠遠比蘇慕枝來強大。
晃一晃，服個軟事情就能過去嗎？
想得美。
顧修衍沒有阻止枝枝，讓她賴在自己懷裡，但依舊問，“校醫是什麼時候知道你身份？”
蘇慕枝閉上眼睛。
簡直是繞不過去身份問題。
顧修衍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蘇慕枝並沒有被嚇到，但她輕輕抖了一下，眼眶紅了，仰頭弱小控訴地看著顧修衍。
故意。
相當顧修衍心疼，但……
顧修衍輕撫了一下她背，“說。”
哼。
蘇慕枝鑽在他懷裡，正臉朝著他懷裡，就是不說話。
於是枝枝被拎出來了。
放在床上。
蘇慕枝：……
顧修衍抬著她下巴，“蘇慕枝，說話。”
私底下時候，顧修衍從來不叫蘇慕枝大名。
現在叫了，說明生氣了。
蘇慕枝抱著顧修衍手臂，“他說很早就知道了，但他要看熱鬨，他不告訴任何人。”
顧修衍冷哼，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撥開蘇慕枝手，“看熱鬨？”
蘇慕枝：我去說漏嘴了……
顧修衍：“蘇慕枝。”
蘇慕枝立刻投降，“看，看哥哥你熱鬨。”
顧修衍：“繼續。”
蘇慕枝這下真是急哭了，不能再說下去了。
顧修衍雙手抱胸，定定地看著蘇慕枝。
死吧死吧。
顧修衍：“看我熱鬨，明知道我喜歡你，卻不告訴我你真實身份，讓我為了你性彆痛苦不堪？是不是這個意思？”
蘇慕枝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蘇慕枝那個時候受製於係統，自然是什麼都不能說。
後麵就更加不能說了，最主要是保護下一層馬甲。
下一層掉了才是真正完球。
蘇慕枝一點不想這麼早早玩完……
蘇慕枝讓顧修衍說得如坐針氈。
顧修衍：“枝枝呢？也跟那個老頭一起看我熱鬨？”
蘇慕枝忽然被撲倒，顧修衍語氣陰森，“枝枝，看著哥哥為你生不如死，開心嗎？”
蘇慕枝現在才是真生不如死。
救命……
她聲音裡染著濃濃哭腔，“沒有，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你……”
顧修衍手指屈起，一遍一遍地撫摸著蘇慕枝臉蛋。
“枝枝這張擅長撒謊小嘴，吐出來話真讓哥哥生氣。”
這下蘇慕枝是真輕顫了一下。
她拚命搖頭，“哥哥我沒有辦法，我女扮男裝是家裡意思，求求你了……”
顧修衍：“好一個家裡意思，家裡意思就能推到一乾二淨了？”
蘇慕枝睜著眼睛流淚，聲音顫顫抖抖，“不能……”
顧修衍視線漸漸凝聚到蘇慕枝嘴唇上，他捏著蘇慕枝下巴，覆蓋上去。
這一次和剛才那幾次都不一樣。
這一次凶狠地仿佛要懲罰蘇慕枝這個背信棄義小東西一樣。
蘇慕枝氧氣都快被奪走，她快不能呼吸了。
顧修衍依舊死死地固定著她，就是不放開。
蘇慕枝被逼沒辦法，橫了心咬了顧修衍嘴角。
但即使是這樣，顧修衍也沒有放開她。
血腥味順著嘴唇流到了蘇慕枝嘴裡。
蘇慕枝口腔裡都是血味道。
顧修衍終於放開了蘇慕枝。
他以大拇指拭掉了嘴角獻血，竟然輕柔地塗抹到了蘇慕枝嘴唇上。
顧修衍：“枝枝真夠狠心。”
蘇慕枝嘴唇在鮮血折射下，更加紅潤得如同不入世妖孽。
蘇慕枝頭發在兩人掙紮中散亂。
眼前豔麗美景幾乎迷惑了顧修衍眼睛。
不管是內裡還是外在，都是小妖精。
顧修衍看著窗戶裡自己眼中折射出來情緒。
那種情緒讓人看起來是那麼充滿生機，變成凡俗。
顧修衍在自己眼中看到了嘲諷。
他沒有想到，短短兩年時間，他會對第二個人產生那麼強烈情感。
蘇慕枝一看顧修衍嘴角還在滲血。
爬起來把自己縮成一團。
但顧修衍坐在床尾，她也沒有辦法越過他逃生去。
蘇慕枝逃不了救主動進攻，“哥哥你疼不疼？”
顧修衍：“繼續說。”
蘇慕枝：“哥哥我給你找醫生止血吧。”
不管了先跑再說吧。
顧修衍：“不會是想要逃跑吧？”
蘇慕枝：……“沒，沒有……我也沒這個體力……”
蘇慕枝肚子裡幾根花花腸子，眼珠子轉一轉顧修衍就知道。
隻不過縱著她不說而已。
顧修衍隨意地擦掉繼續滲血嘴角。
枝枝咬真狠。
顧修衍：“繼續。”
還繼續……？
蘇慕枝：“我說完了，說完了……”
顧修衍：“說完了嗎？需要我提醒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