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廟裡(1 / 2)

呂夕的手僵硬起來, 他放下手中的台詞, 這一瞬間他幾乎想脫口而出的問“你是不是記起生前的事了?”

但是他不敢問, 他似乎也不敢看聊清,他小聲的說:“沒有,我就是有點累了。”

最好是不要戳破、最好是還像以前一樣,他今天回憶起了所有看過的關於煉屍、屍傀的文獻,其中並沒有記載有屍傀能記起生前的事的案例。

呂夕沒有想到自己在感情上是如此的懦弱,他從前一直以為自己能夠麵對一切、能夠在任何事上勇往直前,可是他現在逃避、害怕, 一點也不敢麵對。

他害怕看見聊清的眼睛, 害怕他會露出夢中、心魔幻境裡一樣冰冷的眼睛、厭惡的神情。

他今天一直在想,我和聊清在一起是不是錯了?

其實他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假如他父親還活著, 看見他和聊清在一起、或者和屍傀在一起,肯定要活活氣死。

他沒臉麵對列祖列宗, 也隻能在這沒人認識、無人管束的異世逞能。

聊清往呂夕的方向再走近了一步,呂夕此時此刻乖乖的坐在書桌前,他的皮膚在暖色的燈光下細膩潔白, 回過頭來看他的脖頸纖細傾長,烏黑的頭發有點兒長了, 但是分外柔軟乾淨,他的眼眶和鼻尖有一點紅, 睫毛很長,眼睛很亮,看起來濕漉漉的, 特彆招人疼的模樣。

他似乎是在害怕、在恐慌,也像是剛剛哭過,他心裡藏著什麼事,就是不讓聊清知道。

聊清走過去,想要將他摟在懷裡好好的哄一哄,但是聊清還沒有觸碰到他,他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立刻就躲開了兩三步。

聊清的動作一僵,但是也隻是頓了一下,又過去抱他。

事實上他的修為、速度全然碾壓呂夕,他隻要想抱就能抱住,呂夕必然是躲不掉的。

呂夕的體溫比之前略冷,讓聊清更加心疼的是,他的身體在發抖,就像是在寒風中,又像是在恐慌、在害怕,呂夕的身體緊繃,聊清一鬆手他就能跳開,呂夕的眼睛更紅了。

“你彆過來。”呂夕好像說了一句話,他疏離、躲避,仿佛一絲一毫不願和聊清接近,也不看聊清的眼睛。

聊清並沒有放手,而是微微垂頭和他持平,他的眼睛追隨著呂夕的眼睛,想要和他對視:“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我不好?你告訴我,我什麼都能改。”

呂夕並沒有回應,但是聊清似乎聞到了一絲血腥味,呂夕抿著唇,但是聊清湊近他能聞到這種突然起來的血腥味,這不是什麼傷口,是從內府發出的血的氣味。

聊清一怔,連忙用手撚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張口嘴。

“夕夕是不是受傷了?”

呂夕的唇微張,嘴角流下一絲血跡,聊清的心一抽,想要去探知他為何受傷,而這個時候呂夕的眼睛終於看向了他。

呂夕的眼睛很大很漂亮,看人的時候亮晶晶的,就好像是有粘性,分外讓人著迷,但是呂夕這個眼神十分複雜,又是銳利,又是慌亂,但是又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

“我問你一句話,”他張口的瞬間香甜的血腥味就像醉人的酒,引誘著人去品嘗,他剛才肯定是內府血氣上湧,又強迫自己咽下去,而他的身體似乎顫抖得更厲害,眼睛看著聊清,就好像把某種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我就問一句,你要如實回答。”

聊清溫和的回複:“好。”

“你是不是記起生前的事了?”

呂夕說完這句話,就好像全身都虛脫了,但是他的身體也停止了發抖,聊清和他的眼睛對視,從聊清的角度來看,呂夕這個眼神、就好像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聊清的身上。

聊清沒想到他居然是問這個問題,他幾乎在呂夕問話剛落就利落的回答:“沒有。”

呂夕似乎想揚起嘴角、如釋重負的笑一笑,但是他好像又做不到,因為就在剛才,聊清回答的一瞬間,眼睛突然就彆開了。

呂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深深的垂下眼簾,他喉結滾動,鼻頭和眼尾微紅,聲音沙沙的:“我今晚在這裡看劇本,你先回房間吧。”

呂夕沒有相信他。

聊清並沒有打算走,呂夕突然想起昨天聊清在廟裡的模樣,在呂夕心裡,那個廟裡古怪極了,他認定是幻境。

這也是呂夕唯一的救命稻草。

呂夕抿了抿唇,終於問了出口:“那天在平陽,下午兩點四十分,你在哪裡?”

廟裡掛了一個鐘,呂夕進去的時候隨意看了一下時間。

“當時路過一個廟,我在廟裡……..夕夕!夕夕你怎麼了?”

也可能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

他幾乎是不斷的為聊清找借口,那日在廟裡聊清冰冷的態度、呂夕問他有沒有記得生前時他彆開眼的一瞬,呂夕能為他找千萬個理由辯解,在廟裡呂夕能辯解稱幻境,彆開眼並不一定是心虛。

而呂夕也越來越不敢和聊清對質,因為他每問一句,得到的都不是想要的答案。

旁觀者把這叫做是自欺欺人、也叫隻會逃避的懦夫。

呂夕不敢在問聊清任何問題,判斷是不是幻境,他想去問孔宣,孔宣很強,也見多識廣,並且他承諾過可以幫忙殺掉因羅。

有時候,人非常奇怪,寧願相信彆人,也不願相信最親的人。

也許是親近的人親到如同自己一般不可相信,隻能由彆人的話來再次肯定。

第二天一早,呂夕帽子口罩眼鏡包得嚴嚴實實敲了孔宣家門,孔宣一會兒就開了門,見到呂夕就嘖嘖道:“包得跟個粽子似的,還委屈巴拉的,進來唄,待會我點個外賣一塊吃,你可真會挑時間。”

呂夕拿出一袋零食遞給他。

孔宣接了過來,一邊關門進屋一邊問:“你什麼時候這麼懂事了還帶零食?是不是有什麼事求我?”

呂夕說:“全部都是非常好吃的零食,我還給你點了燒鵝和脆皮鴨,就在路上,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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