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師, 顧知魚她月考作弊了!”
老馬驚訝地看著眼前衝進辦公室、憤怒不已的男生，放下手裡正在批改作業的紅墨水鋼筆。
這個男生叫王睿翰，是他帶的13班裡, 成績很好的那一撥。學習還挺認真的，就是有一點讓他印象深刻, 這個王睿翰上課的時候老愛搶答，有時他說了上一句，王睿翰就要接下一句，嚴重影響課堂進度。
今天成績單剛剛發下去, 王睿翰怎麼就突然跑過來說這個？
“你說什麼？顧知魚作弊？”
王睿翰表情十分激動, 他湊近辦公桌，將手裡的紙拍到老馬麵前，義憤填膺：“沒錯, 她作弊了，我有證據！”
老馬瞥了一眼拍到麵前的“證據”, 那是一張從草稿本上撕下來的紙, 上麵的字跡瀟灑地寫下一行行數學公式。
作弊可不是小事, 而且來告狀的人是班裡的尖子生, 告狀的對象是這個學期開學以來他很看好的後起之秀，在這次考試裡取得了驚豔的成績。
老馬坐直了身體，神色嚴肅下來，他沉聲問王睿翰：“你好好跟我說說, 你是怎麼知道她作弊的？”
王睿翰深吸一口氣, 卻平複不下激動的心情, 他快速地陳述了他的理由：“顧知魚明明之前成績很差, 這次月考卻一下考了全班第二, 這難道不是很奇怪嗎？”尤其是還超過了他！
“月考時, 和顧知魚同一考場的同學說，考試的時候，坐在她後麵的女生指控她抄襲，可惜監考老師沒找到證據，放過了她！”
“最關鍵的證據，就是這張紙！”
老馬疑惑地拿起桌子上的草稿紙，這不就是一張打了數學題草稿的紙嗎，怎麼就成了證據了？
王睿翰胸有成竹：“這張紙上寫的題，正是和月考數學卷子裡的一道大題，一模一樣。而顧知魚在考前就寫了這段解答過程。所以，她一定是通過某種渠道，提前拿到了月考的卷子！”
“老師，絕對不能讓這種靠作弊取得好成績的人得逞！我請求取消她的成績！”他振聲說，燈光在他油乎乎的腦門上打出一圈光暈，仿佛真的是嫉惡如仇的正義之士。
聽完他這番論調，老馬反而放鬆下來。他還以為王睿翰要給出什麼有力的證據，沒想到隻是這種沒根據的猜測。這段時間顧知魚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裡，之前還在班裡誇了她。
這樣一個認真的學生能取得如此好的成績，在班裡可以作為一個激勵人心的榜樣。如果她是靠作弊取得好成績，老馬得為自己的走眼扼腕歎息一個月了。
當前還是要安撫好王睿翰。老馬也不是傻子，王睿翰為什麼跑過來跟他說這些，那點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破了。小孩子傲氣嘛，無非是考得不如人家，自己排名掉下來，心裡不服氣。不過如果放任他出去胡亂造謠，對彆的同學造成心理傷害可就不好了。
“王睿翰啊，你先冷靜一下。”老馬心裡籌措好言語，緩緩道，“首先，監考老師如果沒查出來她有作弊的行為，咱們也就不要去做惡意的揣測了。再一個，月考的卷子都是保密性很強的，我們負責出題的老師都要出多個版本，最後試卷選擇哪個版本，我們都不知道。就算她能提前拿到一科的卷子，還能拿到全科的卷子？”
“可是……”王睿翰見老馬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說辭，急忙出聲辯駁。
老馬抬手做了個往下壓的動作，示意他先閉嘴，繼續說：“越是作弊的人，越心虛，人家是傻子嗎？作弊不會低調？還拿這麼高的分？”
他拿起那張演算紙，問王睿翰：“這個是她什麼時候寫的？”
儘管麵色有不甘，王睿翰還是如實回答：“好像是上上周吧……”
老馬往舒適的辦公椅背上靠去，兩手交叉相握，閒適地放在腹前：“你看，上上周卷子都沒定下來，她從哪知道的題目啊？”
王睿翰不服氣地質問：“她成績一下提升這麼多，難道不就是最大的證據嗎！”
無奈地揉了揉額角，老馬耐心解釋：“顧知魚這段時間學習態度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上次考試都是年前了，人家說不定在寒假也努力學習了呢？”
執拗的王睿翰還是沒有被說服，顧知魚再怎麼學，能這麼快考過他？她又不是什麼天才，真要是天才，之前幾個學期怎麼考那麼差？老馬分明是偏心顧知魚！
他奮力辯駁，試圖讓老馬相信顧知魚靠作弊取得成績，然而並沒有實際性的有力證據證明，翻來倒去還是那幾句車軲轆話。老馬和他爭執半天，終於不耐煩了，這學生怎麼這麼拗呢！
他帶著火氣說：“你去把顧知魚叫來，你們當麵說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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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顧知魚，老馬叫你去辦公室！”
王睿翰站在教室窗外，推開窗子勾著頭對後排的顧知魚沒好氣地說。
他去老馬辦公室鬨了一通，晚自習下課十分鐘早就過去了。現在是上課時間，教室裡自習的眾人都被他不加掩飾的聲音吸引去了目光。
顧知魚在全班注視下走出教室，跟在王睿翰後麵前往老馬辦公室。
13班和辦公室隔了一段距離，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十幾步，離開了13班的範圍，前麵的王睿翰突然轉身，顧知魚也隨之停下腳步。
“喂。”王睿翰抱臂，小眼睛鄙夷地將她上下打量一遍，傲慢道：“不要以為你自己做得隱蔽就沒人知道，我已經看破你的齷齪手段了！”
說完他也不給顧知魚開口的機會，氣勢洶洶繼續往辦公室走去。
顧知魚：？
這人是誰啊？她仔細回想，才隱約記得前麵這個莫名其妙的男生是周曉的同桌，叫什麼名字她不記得了。老馬叫她去辦公室，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王睿翰推開辦公室半掩的門，兩人相繼走進去。
“老師，有什麼事嗎？”顧知魚站定，問辦公桌後的老馬。
辦公室燈光下的她顯得白皙素淨，額前些許柔軟的碎發垂下，清澈幽深的黑色眸子裡是一派沉靜。老馬看著顧知魚，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對著一個靠自己努力考出高分的學生，說有人質疑她作弊……這不是怪尷尬又傷人心嗎？
手指在辦公椅扶手上輕敲著，老馬垂眸躊躇片刻，然後抬頭看顧知魚，還是如實說：“剛剛王睿翰同學來跟我說，他懷疑你在月考裡有不正當的行為……咳咳，老師還是相信你的，可能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所以現在你們要不說清楚？”
“作弊？”老馬說完，顧知魚有些驚訝又有些無語，怎麼一個兩個都喜歡說她作弊，現在高中生果然是作業太少了吧？
“你可彆死不承認，我有證據的！”旁邊的王睿翰傲然抬起下巴，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先說說，你是怎麼做會這道題的？”
他拿起老馬桌上的紙，對她揚了揚。
顧知魚把草稿紙接過來，發現上麵確實是自己的字跡，似乎是之前語文課代表周曉來找她問的一道題。這跟作弊有什麼關係嗎？
她疑惑地將紙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正麵是普通的解題過程，背麵什麼都沒寫。王睿翰把這張紙拿出來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