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師改完了所有的卷子, 分成兩摞，一摞是八十分以上的，這些就是通過了考核, 可以參加學校組織的競賽培訓；另一摞沒過的，就散亂地堆在一起。
男老師把考核通過的卷子拿到另外一處放雜物的辦公桌上，這裡已經放了一些其他老師批改完的卷子。
“我們這邊改完了，你們把各自班上的學生卷子領回去吧。”他向其他老師打了個招呼。
合格的卷子按照班級由各班化學老師收走統計，然後通知各位學生。
這個過程就很意味深長了。
畢竟不是什麼大考，選拔考試的卷子根本不會發給各個參加的學生, 隻是由老師們發布名單。這樣一來，到底真過了還是假過了，除了各班老師，誰也不知道。
本來就通過了考試的學生是不會被刷掉的。一般都在落選的學生裡做文章。比如，硬性規定是八十分通過, 但平常這一科成績很好的學生, 考試時沒發揮好隻考了七十多，老師有可能出於愛才心理, 把這個學生添加進名單。
再比如, 有同學雖然沒過, 但家裡有關係，找老師說說情，意思一下，也能塞進去。
三中地處老城區, 建校時間長，內部人員關係複雜, 老師們大都是本地人, 人情網處處交織。管理也不如其他名校嚴格, 空降關係戶多。這就導致三中內部有很多這樣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當然大部分老師背地裡雖然有些小動作，但對學生還是能做到認真負責，有基本的師德。即使是關係戶，無非也隻是在評職稱上更順利。
除了趙春瓊。早些年她在三中內部是出了名的肆無忌憚，不想上課就隨便扯個理由請假。在教學上，當時社會對體罰的觀點還不是現在這樣那麼反對，她對學生動輒體罰辱罵，那根細細的荊條讓學生們聞風喪膽。直到這幾年才逐漸收斂。
“趙老師來了啊。”當趙春瓊結束了幾天的“家裡有事”假期，來到辦公室時，偌大一個辦公室，隻有高二化學課題組組長李老師主動和她打了招呼。
趙春瓊把真皮提包放到自己的桌子上，目不斜視高貴冷豔地從鼻孔裡“哼”了一聲當做回應。
李老師尷尬地轉過頭，隨即就是淡淡的不悅。
他也不是那種見到人家有背景就上去巴結的人，跟趙春瓊打招呼，純粹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是組長，資曆也比大多數老師更老，在辦公室裡也要更有權威。秉承著維持辦公室和諧氛圍，才主動問候。
誰想到趙春瓊這麼不給麵子！李老師暗惱，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哼，聽說教育局最近可是要換班子了，不知道趙春瓊的局長老公調動之後，她還能這麼囂張不？
辦公室的老師們偷偷交換著眼神，趙春瓊沒注意到這些眉眼官司，幾天沒來，她桌子上堆了不少雜物，有的是班裡收的作業，有的是上麵發的通知，她有些不耐煩地整理桌麵。
之前月考，她帶的兩個班成績單也有人送來放到她桌子上，趙春瓊拿起5班的成績表掃了一眼，13班的看都沒看。
5班是高二除了火箭班之外，平均成績通常在年級前列的班。趙春瓊看重這個班更甚13班，經常在13班說“5班成績如何如何”“你們班就是比不上5班”雲雲。
13班的成績表有什麼好看的？這個垃圾班，成績反正不都是那樣，學生還不聽話！放到以前，她都要直接上荊條抽的。
“趙老師，13班和5班的競賽選拔過了的應該都在這裡了。”一個老師過來，把手裡的卷子放在她桌子上。
之前卷子改完了，其他班的老師早就把自己班的拿走了，剩下的就全是趙春瓊班上的。其實也沒幾張，兩個班加起來才十來個人過了。
真不知道學校搞這個競賽培訓有什麼意義！
就隻需要統計那薄薄一點卷子，趙春瓊也覺得不耐煩，她板著臉粗暴地嘩嘩翻了一遍，也不看是誰的，看完把一摞卷子對折，隨意丟到旁邊。然後直接扯過一張紙，刷刷寫了十幾個名字上去。
這些名字都是她印象裡化學成績比較好，家長也比較會來事，逢年過節給她送禮的。
上麵寫13班的，下麵寫5班的，中間撕開，去上課時分彆給了兩個班課代表。
這兩天各科老師陸續通知了被選拔上參加培訓的同學，因為隻能選擇某一科，所以每科培訓去的就幾個人。
化學課代表下課親自去通知了名單上的同學，並告訴他們培訓的時間是每周四的晚自習。
顧知魚坐在最後麵，狀態幾乎是與世隔絕，隻是眼看其他的老師都在課上通知了學生，考試也快過去一周了，她疑惑怎麼化學的名單還沒出來。
“名單？”課代表撓撓頭，“我前兩天已經單獨通知了啊。”
“喏，這是化學老師給我的名單。”課代表從化學書裡取出一張邊緣不規整的紙，上麵的確沒有顧知魚的名字。
她愣了愣，雖然沒對答案，但她怎麼說都應該考了有八十分以上，然而最後名單裡沒有她的名字？
“是不是老師名單寫漏了啊……”課代表不確定地猜測。成績單人手一份，全班都知道顧知魚月考化學考了快滿分，這種水平應該不會過不了這個考試吧？連其他幾個月考不如她的都在名單上呢。
麵前的黑發女生抿住淡粉色的唇，眉頭微微皺起：“算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