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婆子母倆被押走, 一路向南,然後被送進了間野寮子,一輩子不準出來。
那幾個不知真相的粗婦身體差不多養好的時候, 又被罰了五十杖後,便被罰到了偏遠的莊子。姚旬達父子倆被長寧侯以偷竊的名義惡狠狠的打了一頓。
為了保存長寧侯府的臉麵,倒是沒有送官,隻是直接讓人抬到了莊子。
那父子倆一開始還想去尋付婆子母女倆,每日吃不飽穿不暖的, 還要乾活。再加上老太君給他塞了一個厲害老潑婦,姚旬達被管得死死的。
到三十歲的時候, 姚旬達後娶的潑婦才給那哥倆尋了媳婦, 也都是厲害的。
兩哥倆也是被欺壓得死死的, 成了莊子附近出了名的窩囊廢。
尋人的心, 也就歇了。
一直在野寮子裡等他們來接的付婆子到死都沒見到人。
姚杏兒恨所有人, 但她更恨她娘, 覺得她是被她娘帶累的。她一輩子都在記恨,記恨著明明家裡有那麼多銀子, 她娘卻瞞著她, 不讓她知道這事,一心認定她不打算分給她。
即便付婆子再三解釋, 她也聽不進半句。
後來,有一個娶不上老婆的鄉下漢子看上了姚杏兒。
湊了錢把姚杏兒賣走了,姚杏兒離開後時候,騙光了付婆子在野寮子裡攢下來的銀子。
之後, 姚杏兒便跟著那漢子離開了。付婆子等了半輩子,到死她都再沒出現過,更彆說答應的來接她這事。
姚杏兒離開的事,老太太早就知道,若不是有她授意,姚杏兒一輩子也彆想離開。至於為什麼放她離開,不過是知道彼時早就變得畏畏縮縮,老態儘顯的姚杏兒,再不可能有掀起風浪的力氣。
便也就放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
那夜過後。
第二日。
她睡醒後,露秋便嘰嘰喳喳的把打聽來的處置結果,全都告訴了她。
孟回也隻是笑了笑,並未放在心上。
倒是長寧侯夫人被禁足,被暫時奪去掌家權這事,讓她樂了一下。
不過聽說,一開始原主那娘是不願意的,又羞又惱的要鬨騰。老太君便讓人直接打包了她的東西,準備把人送回劉家。
自覺丟不起那臉的長寧侯夫人。
這才死了心,不甘不願的認了罰。
付婆子那等人她從未放在眼裡,就連長寧侯夫婦她也沒將他們放眼裡,隻是有些同情原主。畢竟,就連付婆子那等人都知道護著自己的孩子。
原主這娘……
嘖,為她傷心失落,還真是人間不值得。
長寧侯夫人被禁足三月,又被剝奪了掌家的權利。
孟文瑞從牢裡回來後,壓根不管事,整個人又頹又陰鬱。再加上得不到心中愛慕之人的回應,索性破罐子破摔,整天就是花眠宿柳,爛醉如泥。
長寧侯抽了他幾頓,見他還是死性不改,之後便沒在管他。
侯府裡的形勢,一時間有些緊張起來,幾個姨娘為了兒女的以後,便趁著長寧侯夫人禁足期間,各自爭寵著。
長寧侯夫人被禁足,老太君說了禁足期間,她的院子隻許出不許進。孟錦繡想見也是見不著。沒了依靠的孟錦繡,如亂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可又無可奈何,她最大的依仗便是長寧侯夫人,沒了她,她便也就隻能躲在自己的小院裡。
為自己的以後著急傷神。
老太君已經很久沒有沾手掌家的事,卻也沒有手忙腳亂,畢竟也不是一問三不知的主兒。短短幾日,該清理的清理,該處置的處置,該提拔的提拔。
長寧侯府,再次恢複平靜。
鬆柏院。
祖孫倆一同坐在榻上閒聊,小幾子上布了糕點,新茶。
老太君拉著孟回的手,看著她:“回丫頭,我且問你……”
說著頓了一下,似是不知如何開口。
孟回抬眸淺笑:“不礙的祖母,您有話便就直說吧,我聽著呢!”
老太君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歎息一聲:“你這輩子命苦,攤上這樣的兄長親人。才……”
猶豫一下,繼續道:“你的親事可能不會太順,你父親的意思是送你回老家……但祖母不希望你一輩子就這樣了,一個人孤獨終老。你且告訴祖母,你可還想嫁人?哪怕隻是尋常百姓家?”
孟回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到底是原主的人生,這種事她不想替她做決定。
黑暗中的原主,麵露複雜,似也在思索這個問題。
老太君心疼的看著她,隻以為她是不願,拍了拍她的手:“罷了罷了,既不願意嫁,以後便陪在祖母身邊,哪怕祖母去了,你大哥哥也會照顧你,他的孩子也會奉養你這姑奶奶……”
孟回還是搖頭。
她不會留下,原主也打算離開,所以這事,應不得。
見她又搖頭,老太君頓覺好氣又好笑的,輕戳了戳她的腦門:“你這丫頭,這也搖頭那也搖頭,你倒是說說,你想如何?”
“祖母不用為我操心這些,嫁不嫁是以後的事,但有一點我很確定!”
說罷,目光堅定的看著她。
“說說看。”老太君也不生氣,笑著道。
“我會離開長寧侯府,不是嫁出去。”
“你……”老太君看著她,似怔愕,又似早就料到。
最後化為一聲歎息,也沒有追問,又聊起了彆的。直到孟回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老太太都沒再提起過那個話題。
當夜,長寧侯回來的後,就被叫到了鬆柏院,母子兩人在屋裡談了許久。長寧侯離開的時候,雖眉頭微皺,眼眸裡卻流露出不少喜意。
似是解決了一件棘手的事,高興激動著。
如此也好。
母親自己提出來了,也省得他多費唇舌了。
轉眼,一月過去。
他派去酉陽祖地的人也回來了。
長寧侯略看了眼手上的文書,確定沒出錯後,便讓下人直接送去了鬆柏院。
鬆柏院。
“行了,退下吧!”老太君看了看手中的文書,歎息一聲。
那人恭敬的退了下去。
人離開了,老太君讓人去叫了孟回。
“祖母。”
孟回喊了一聲,跨過門檻,徑直來到了老太君身側。
“看看!”
老太君眼睛有些濕潤,孟回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乖乖的接過,看了起來。
是一份過繼文書。
孟回有些詫異的抬頭看著她,輕呼一聲:“祖母……”
這樣的老人,又怎麼叫人不尊敬呢!
“……便是你看到的,祖母做主把你過繼給了酉陽一族叔。你也不用擔心,隻是名義上的過繼,那支人現下隻剩下你一個了,以後不會有什麼糾紛。”
老太君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祖母知道,你不想被關在這侯府一輩子,這才……希望你不會怪祖母自作主張。”
“不會。”看著儘心為她打算的老人,孟回心下一軟,笑著搖了搖頭。
“該感謝祖母的。”
“傻丫頭,祖母老了,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仔細收好它,且住著,什麼時候想離開了,離開就是。莫要猶豫,也毋須惦記祖母,知道吧!”
很多事本該做的更好,她也想護她一輩子周全。隻是不能了,她老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少個年頭。二丫頭如今這般,離開這些是是非非也好。
孟回點了點頭,她明白老人家的意思。
兩個人又說了許久的話,老太君也問了她日後的打算,孟回為了安她的心,挑著一些好的與她說了。
那日過後。
老太君便就忙碌起來,與劉劉家去了一封信,便直接越過劉氏把五姑娘孟錦瀾記在了劉氏名下。自此,孟錦瀾便成了府中唯三的嫡女。之後,又在蘇姨娘的千恩萬謝中,老太君為孟錦瀾單獨請來了教養嬤嬤,教導孟錦瀾規矩。
——宮中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