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 當一個丈夫決定要隱瞞一件事時, 沒有人能夠拆穿他。
在生活中,男人都是最好的演員。
如果有演技評比的話, 寇建國此刻的表現, 一定是奧斯卡影帝級彆。
“季芸?她怎麼了?”寇建國疑惑地問。
“你為什麼忽然提她?她又做什麼了嗎?”
鄭蓮華的眼睛從始至終都緊緊地盯著寇建國,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發現任何可疑跡象。
但沒有。
寇建國就好像從來沒有意識到季芸有什麼不對勁一樣,隻是茫然地不斷追問。
鄭蓮華緩緩說:“你真不知道?”
“什麼?”
“寇依被拐賣, 是季芸一手策劃。”
寇建國驚叫:“這怎麼可能?!”
“她瘋了嗎?”
鄭蓮華繼續說:“不但如此,你身邊那個叫做梁勇的保鏢,也和她脫不了乾係。”
寇建國目瞪口呆。
“怪不得。”半晌, 他似乎終於反應過來,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梁勇突然和我說要休婚假……原來是得到了消息。”
下一秒,他又變得激動起來:“他們到底想要乾什麼?!”
鄭蓮華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的丈夫:“這應該問你才對。”
寇建國猛地抬頭:“你什麼意思?你在暗示什麼?”
鄭蓮華不說話。
寇建國卻仿佛從她行為的細枝末節裡察覺到了什麼,神情裡透出幾分不可置信——
“你竟然覺得, 是我在其中插了一腳嗎?”
鄭蓮華不說話。
寇建國的情緒從不可置信變成了憤怒:“我們幾十年夫妻, 一起創業一起合作,你就算信不過我說的話, 但也應該相信自己的邏輯判斷。”
“依依是我的女兒, 她走丟了對我有什麼好處?”
“她是我們的孩子啊!我心心念念盼著她出生,我怎麼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鄭蓮華眉頭微動。
她回憶起了當年懷上女兒時候的情景。
那時候,公司熬過了最艱難的成長期,拉到了投資,稱得上是苦儘甘來。一個個好消息接踵而至, 旁人都說,這個女兒天生帶著福氣。
鄭蓮華夫婦兩人雖然並不迷信,但對於這個象征著改變的女兒仍然心中多了幾分期待。
那時候,誰又能預料到後來發生的事情。
寇建國乘勝追擊:“季芸長年累月神經衰弱,後來發展成了妄想症。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忙於事業,沒能提前發現她的病症。後來和她離了婚,又讓她傷害到了你和孩子。”
“是我的錯。”
鄭蓮華的心臟裡最柔軟的地方被這句戳了一下。
她想到了當年女兒丟之後,她整宿整宿睡不著覺,是寇建國一直陪在她身邊,開解她,安慰她——他們經曆過同樣的苦痛,從事業的同伴變成了堅定的戰友。
這些年來,她在公司裡作風冷硬,股東和董事會的成員私下裡不是沒有在寇建國麵前發表過意見,但對方都默默攔了下來,一直站在她這一旁。
華國企業家裡,能做到這一步的男人能有幾個?
“你理解我,不怪我多想……”
鄭蓮華這話剛說出口,便被寇建國接了過去:“這怎麼能怪你?”
寇建國自我批評道:“我雖然和季芸離了婚,但季家到底還是銘銳的舅家,我與他們這些年一直沒有斷了往來。加上你說的這個梁勇,也的確是在我身邊工作的員工。”
他豎起雙指起誓:“但不管你怎麼想,我仍然要表達我的態度——如果我在其中有一句謊話,就讓我……”
“行了。”鄭蓮華打斷他。
寇建國笑了起來,眼睛仿佛在說“瞧,你還是舍不得我”。
鄭蓮華冷哼一聲,扭過頭。
寇建國輕聲許諾:“蓮華,咱們這輩子都不容易。年輕時候辛苦出來創業,為的是什麼?不就是讓孩子們過上好日子嗎?”
“現在小依找回來了,你心裡的心結也是時候解開了。”
“她在外麵吃了這麼多苦,咱們要更對她好才行。”
聽到寇依這兩個字,鄭蓮華的目光裡顯出幾分溫柔,但轉念想到什麼,橫眉怒道:“你還好意思說?女兒剛回來,就這樣受人欺負?”
寇建國舉手投降:“是我不對。”
“但是,你想過嗎蓮華。小媛和小丹,連同銘銳一起,都是小依的同齡人,幾十年後,等咱們去世了,他們就會變成相互攙扶的親人。”
“小孩子們有什麼事情,就讓她們自己解決。說不定在吵吵鬨鬨之間,吵出感情了呢?”
“未來的世界,是孩子們的。你呀,不服老都不行。”
鄭蓮華難得噎了一下。
她的思緒向前延伸,仿佛看到了幾十年後她衰老時的模樣。
到那時候,還有人替她照顧女兒嗎?
“她們沒事吧?”為了女兒,哪怕是若乾年後涉及女兒的一個微小的可能,向來強勢的鄭蓮華讓了步。
誰能想到號稱商場鐵娘子的她,會有這一天?
“沒事!”寇建國拉長聲調,“從小家裡孩子都怕你,她們早習慣了,自我反省說是她們用詞不當,還拜托我給你和小依道歉。”
鄭蓮華輕哼一聲。
強勢如她,就算覺得自己做得不妥,也不可能專門給小輩道歉。
她想了想,吩咐秘書將某大牌最新款拿去給兩姐妹挑。
當然,最好的那一批,要留給寇依。
做完這一切,鄭蓮華看了寇建國一眼,後者無奈地笑著搖頭:“你呀……”
這人,什麼時候能不這麼彆扭?
一場原本夾雜著懷疑和質問的對話,被寇建國連消帶打,最終達成了和解。
在外人看來,鄭蓮華似乎無論在工作還是家庭生活中,都處於絕對的強勢地位。相比起來,寇建國似乎隻掛了一個名,實際上是個平庸無能的妻管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