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建國的麵部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目光死死地盯著寇依。
在這一刻,因為“離婚”二字所產生的巨大衝擊致使他無暇演戲,瞬間暴露出心底的駭然。
離婚。
他當然知道作為夫妻,鄭蓮華會有如此選項。但他從來沒有當過真,不是他信任兩人之間的情感,而是打心底裡有一種自信和自得——
鄭蓮華哪裡離得了他?
離開他,她能乾什麼去?彆的公司會給予鄭蓮華同樣的信任嗎?何況,作為一個成功男士,哪怕青春不再,出門仍然有不少年輕女性拋來秋波。
可現在,寇依竟然鄭重其事地說出這兩個字。他的自信莫名其妙被吹散了些,露出些許的不確定。
“這……是你的想法,還是她這麼說?”寇建國的喉頭發緊。
“這重要嗎?”寇依對自己放出大殺招後得到的效果非常滿意。
當然。
寇建國內心一瞬間劃過許多念頭:如果鄭蓮華真的打算和他離婚,公司要怎麼分?該死,他應該早聽律師的話,早點轉移財產。
寇建國和鄭蓮華結婚時,天瀾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婚後,憑借著兩人的努力,公司才慢慢好轉。嚴格地說起來,這些年所創造的財富,都屬於夫妻共同財產。
要被分的。
寇建國心裡針紮一樣疼,但心裡的驚怒和害怕被他死死地壓在心底,麵上甚至帶著笑:“當然重要。小孩子就好好玩耍,不要摻和大人之間的事情。”
“我和你媽之間的感情在,怎麼可能輕易談離婚這兩個字?我和你媽約定過,公歸公,不牽扯我們私下。還是說……你聽說了什麼不好的傳言?”
說到最後一句時,寇建國仔細地觀察著寇依的麵部表情。
寇依心中雪亮。
她知道寇建國在試探她是否知道於晚晴,來之前早做好了準備,寇依自然不可能露出端倪,隻若無其事地反問:“不好的傳言?”
“原來除了你任憑彆人欺負我媽之外,還有彆的事情?想不到啊。不然您和我仔細說說,什麼傳言不好,讓我開開眼界?”
沒試探出東西,還被人反將了一軍。寇建國臉色一僵,忙描補:“我是擔心有心人在你麵前搬弄是非,既然沒有就最好。”
沒給寇依說話的機會,他連忙又說:“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哪裡欺負你媽媽了?”
“是嗎?”寇依不相信,“你讓她丟了工作,在人麵前沒麵子,還說沒有欺負她?”
話說到這個份上,寇建國還能說什麼?隻能連忙順著寇依給的台階下:“……當然不會。”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你母親是公司的得力乾將,怎麼會讓她賦閒在家?這次隻是崗位調整罷了。”
“崗位調整”四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寇依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直到寇建國臉上的笑容掛不住,才讚同地點點頭:“你說得對。”
對個屁。
寇建國氣得想吐血。
他費儘心思將鄭蓮華從公司的關鍵崗位上趕下去,哪能再給對方安排崗位?按照他的打算,他原本是想讓鄭蓮華徹底離開天瀾體係的。
可現在,寇依的意思分明是說,如果他不能拿出足夠的補償,就一定會惹是生非。
相比之下,隻有割肉這一個辦法了。
“我會妥善安排好你母親的,”寇建國強忍著心中的鬱悶,意有所指地說:“沒想到我們小依這樣有本事,看來我可以將兔牙全部交給你了。”
“好呀。”寇依露出一口大白牙,“都交給我吧。”
寇建國:……
他終於從這個女兒身上找到了和自己的相同之處:無恥。
·
這次在會議室的對話內容除了父女兩人之外,很少再有其他人知道詳細情況。因此,相關人員看來,這次對話顯得神秘且奇特。
在這次談話後,寇建國竟然和心腹們商量起如何安置鄭蓮華。
心腹們瞠目結舌。
說好的徹底將對手趕出公司,怎麼隻是一會兒的功夫,老板這邊就變了卦?
寇建國當然不好說是被寇依威脅,隻好一邊暗罵,一邊安撫團隊,並且想方設法找律師谘詢離婚財產分配的相關事宜。
鄭蓮華卻一反之前頹喪放棄的模樣,整頓好精神,開始積極主動的謀劃。
她從來不是容易妥協的性格,之前之所以消極,一是因為員工的去世,另一方麵不想因為戰火燒到寇依身上。
可現在看來,寇依不但沒有絲毫害怕,還主動幫她撕出了大好局麵。
如果她自己再不立起來,實在對不起女兒的一番苦心。
敵退我打,一時間,天瀾內部充斥著緊張的氣氛,就連樓裡的保潔阿姨走路都忍不住放輕了腳步。
終於,在雙方無聲的博弈後,終於,天瀾向外界發布了這次變動的結果。
鄭蓮華由集團副總經理調任天瀾文旅的總裁,負責天瀾文化板塊的所有事務,並且擁有最高的自主決策權。其中,兔牙直播一起劃轉,通通由鄭蓮華負責。
而天瀾建築的核心崗位,則有寇建國的心腹來填補。
媒體將這一次內部大變動稱為“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