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裝(1 / 2)

陳若雲並不想嫁給太子。皇帝正當盛年, 與其嫁給不知何時就會被廢的太子,當然不若嫁給皇帝本人,陳若雲是個有野心的女人,青春貌美就是她的資本, 一朝入宮, 憑借她的出身,得寵不在話下。

隻是她爹和她祖父承恩公都告訴她, 要穩住太子, 還不能和太子鬨翻。

陳小姐麵上應了,心裡卻有些不耐。同族的旁支庶女陳鳶,與陳若雲年歲相差不多, 自幼相識,族裡挑中要入宮封妃的人選原是陳鳶, 陳鳶家人最近就差橫著走了, 陳若雲很有些看不上, 陳鳶不過就是沾她的光, 隻是個廢棋而已, 陳若雲也不太客氣。

陳鳶是個敏感的女孩子, 覺察到了陳若雲態度的變化, 心裡暗暗發苦。她原有婚約在身, 這麼多年與男方情投意合, 要她入宮卻是不願的,她如何鬥得過宮裡那些有手段的娘娘們,可是族長爹娘都迫著她, 為她退了這門親,陳鳶彆無選擇。

入宮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她思慮過重,竟還病倒了兩次,好容易痊愈了,爹娘帶她去廟裡燒香,陳鳶跪在菩薩麵前,心裡一團亂麻,也不知自己該祈求什麼。

這時,一位貌美的華服女子,在貼身婢女攙扶下向她走來。

陳鳶驀地瞪大雙眼,她雖出身富貴,終究是旁支庶女,還從未見過如此雍容貴氣的美麗女子……

齊鈺要出宮了。

本來按他男妃的身份,要溜出宮基本沒戲,可他已陰差陽錯有了清風殿宮人這一重身份,身為宮人跟著主子很正常,再者大婚副本何等重要,最好得有個能人異士隨時隨地幫襯太子。

齊鈺硬是以此為理由,竭力說服太子帶自己出宮。

本來他心裡並不抱希望的,誰知太子沉吟片刻,竟真的同意了!

齊鈺深感自己走了狗屎運,一高興不假思索就答應了太子諸多要求。

比如不得在外頭恢複男兒身,必須寸步不離跟著太子,必須與太子共乘,必須什麼事都報給太子,必須什麼都聽太子的。

齊鈺仍以帕子遮麵,換上了一身鵝黃色收腰托底輕紗羅裙,頭上梳了個美美的飛仙髻,斜插一枝金迎春花小步搖,兩顆黃玉珠垂在腮邊飄來蕩去,頗有些神氣。

慕容駿輕咳一聲,眼神示意,齊鈺紅著臉,聽話地提起裙擺坐到太子身側。

沒辦法,倘若隻是裝成尋常侍女,守衛定會檢查,可要是太子貼身婢女,那就未必了。

為了此次出行能順利,江公公親自出馬,為齊鈺解釋了整整一柱香的時間,讓齊鈺記住何為貼身。

江禾有些擔心齊鈺會翻臉,可是齊鈺為了出宮連穿女裝都可以忍受,隻是在轎子裡和太子坐得近些,有何不可?

他本來沒怎麼放在心上,真挨著太子坐了卻有些臉熱,大約是因為這轎子太小了,坐太子一個剛合適,非要擠進一個他,也就和坐在太子腿.上差不多了。

幸好太子雖以後是暴君,這方麵卻是個端方君子……不愧是有男主光環的男人。

齊鈺自我安慰了一陣,感覺好多了。臨離開清風殿時,江公公委婉道:“若是有人過來查看,還是得委屈您一下。”

齊鈺已深刻理解了貼身的含義,眼角餘光瞟著太子繡了卷雲紋的衣擺,心道到時還不知要委屈誰呢。

因太子在宮外住,對於齊貴人來說遙不可及的宮門,對於太子來說還真的不算什麼,當初對齊鈺很苛刻的守衛們,巡邏見到太子的轎子,又被江禾淩厲的眼風一掃,愣是連查都沒敢查。

負責守宮門的幾名守衛,相對儘職了些,請江禾打開轎簾,他們欲親眼看一看。

齊鈺與太子在轎中坐著,已聽見了江禾的叱罵,守衛走過來時,兩人默契地對視,一時都有些尷尬。太子瞅準了一處地方,正欲將手虛罩在齊貴人腰側敷衍過去,少年已目光炯炯撲了上來。

慕容駿:!!!

江禾道了聲歉,氣呼呼掀開簾子,守衛們正巧就見到香.豔的一幕,隻見太子擁.緊了一名黃衫女子,那女子側著身,臉蛋埋在太子懷中,衣衫.淩.亂,耳腮微紅,一段瓷白的頸項惹人遐思。

守衛們齊刷刷咽了咽口水,還想再看,太子已投來一記眼刀,守衛知道太子性子不大好,趕緊訕笑著請江禾將轎簾放下,恭請太子繼續。

江禾連啐了他們幾口,車轎平安度過了宮門。

齊鈺趕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方才守衛所見都是借位,實際上他並沒有挨到太子,倒在太子懷裡,被太子抱.住,都是努力拉開了一丁點距離的視覺把戲,齊鈺自認應付得完美,就是得裝出麵紅耳赤的樣子,有些丟人。

“太子殿下,我的反應如何?”

危機一解除,齊鈺就想翹尾巴。他如今給自己立了個能人異士的人設,在太子身邊地位應當挺高了,時不時就想著賣弄一下。

慕容駿耳根透著可疑的紅暈,踟躕著道:“你……你還是收拾一下。”

齊鈺:???

齊鈺不明所以,順著太子的視線慢慢往下看,隻見他的漂亮裙子匆忙間被扯亂了,引以為傲的專用小墊子已一左一右掉到了膝蓋上。

齊鈺:“……”

齊鈺要真麵紅耳赤了,雖然都是男人,本就沒什麼可看,他仍懊惱地轉過身去。

轎子裡可真熱呀,齊鈺笑著吐了吐舌頭,迅速把衣裳整理好。

終於出了宮門,齊鈺不再言語,自己掀開簾子一角,貪婪地打量著皇宮外的景色。

設想過無數次自己離開皇宮會是怎樣的場景,想不到竟是如此出的宮,感覺就連宮外的空氣,都比宮裡要清新許多。

齊鈺不自覺流露出對自由的渴望,無法克製地想,既已身在宮外,中途成功逃走的幾率該有多大?

這個念頭一旦起了,就很難壓製下去。

慕容駿喚他時,齊鈺的思緒已飄到了若乾年後的深山老林。太子就見到,少年烏溜溜的眸子裡一片柔光,突然暗淡了下去。

“你怎麼了?”慕容駿問道。

“沒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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