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1 / 2)

齊鈺覺得自己已儘力了, 章嬤嬤把馮如嵐的所作所為全都告訴了他,馮如嵐這點手段他都沒眼看,太子莫非就能看上了?

而且追太子,還得要先淨身?

那以後你儂我儂, 是不是就得缺胳膊斷腿?

這哪裡是喜歡, 分明是有仇吧!

齊鈺越想越覺得不妥,他還是不能支持馮如嵐缺胳膊斷腿。

就……讓他們順其自然吧。

齊鈺努力為自己的不作為找了個借口, 說不定原書慕容駿對馮如嵐的鐘情, 也是因為作者的設定居多,反正都已是真實世界了,成不成還是得看太子自己。

隻要太子喜歡就好了, 齊鈺對自己連說了三遍。

章嬤嬤特意問齊鈺有沒有話要回傳,齊鈺便乖順地道沒有。

少年似乎不那麼在意馮如嵐了, 也沒再遞出“十分重要”這樣含混的話來, 慕容駿緊繃的心總算放鬆了些, 沒了這層顧慮, 馮如嵐若是老老實實, 他可以當棋子養著, 若是再作妖, 他不介意將人像芳草一樣轟出府去, 對付福王是重要, 太子也不想為了棋子,就委屈自己。

馮如嵐的事,也算暫時告一段落, 暗衛處遞上來關於唐國公府進一步的詳查,卻讓太子差點咬碎一口牙。

因對少年為何會入宮起了疑,慕容駿專門使了暗衛去查,有了明確的方向之後,暗衛查得更細致了些。

少年乃國公府嫡次子,身份尊貴,本朝雖允許男妃的存在,卻也沒有非要貴族公子入宮的規矩,唐國公二公子入宮,奉的是皇帝的聖旨。

但是皇帝平白無故又為何會想起來這麼個人?完全是因為唐國公夫人徐氏,給皇後送去了一幅二公子的畫像。

皇帝當時正有意召男妃,這畫像落在皇後手裡,皇後便用來討好皇帝,請內侍總管王德福呈給了皇帝,這才有了後來之事。

一般貴族人家哪會舍得送嫡子入宮做男妃,可是徐氏非齊鈺生母,而是繼母,又有自己所出的親生骨肉,這就能理解了。

徐氏不喜原配所出的兒子,設計用一幅畫像將這兒子送入了皇宮。

如今這張畫,亦被暗衛從敬事房庫房裡偷偷取了出來,交到了太子手中。

太子將畫卷展開,就見到含笑望著蝴蝶的少年,一張美玉無瑕的臉。

這亦是太子第一次得見少年的真容,作這畫的畫師將少年描摹得栩栩如生,隻是氣質略有不同。

比起慕容駿所認識的少年,溫婉有餘,靈動不足。

指腹輕輕撫過畫中人的臉,慕容駿沉吟半晌,終令暗衛將這張畫像毀去。

皇帝見過這畫像,隻因後宮妃嬪眾多,加上少年刻意隱瞞,忘到了腦後,所以一定不能再讓皇帝重新見到這畫,再次想起少年來。

畫上亦有畫師落款,作畫日期,還寫有少年的生辰,暗衛已順著畫師這條線去查,帶回了更為詳儘的線索。

這畫,是徐氏花了重金請人所繪製,完成次日,徐氏便將這畫送到了皇後處,三天後,皇帝便下了聖旨。

徐氏鼓弄這畫有何用途再明顯不過,整個唐國公府卻以為,是皇帝主動點了二公子。唐國公本人接到聖旨還挺高興,問也沒問,便將親兒子送到了宮裡。

可笑的是,少年並不願入宮,入宮之日,徐氏怕少年不從竟給下了致昏睡的藥,少年是睡著被抬進宮的。

少年一母同胞的哥哥,唐國公嫡長子齊銘遠在戰場,少年入宮第二日,唐國公便請封徐氏所出的三子齊錦為世子……

這便是徐氏的目的,趁著長子不在,打發了次子,讓自己兒子坐上世子之位。

看到此處慕容駿已是怒火中傷,一掌狠狠拍向桌案,將麵前的紫檀木桌案震裂成兩段。

竟有人敢如此欺負少年。

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他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徐氏。

慕容駿在唐國公府沒什麼人手,靠太子身份堂而皇之插手唐國公府家事也不妥,他便腹黑地找了個更合適的人來。

原本為了奪位,他已在暗中培養軍中、朝中的勢力。因為少年的緣故,慕容駿有意拉攏遠在邊關,身懷戰功的齊銘,曾暗中派人試探,齊銘並未動心,慕容駿也不勉強,但是竟因此意外得知,齊銘還不知弟弟齊鈺入宮一事,亦不知唐國公世子位,已被繼母之子齊錦占據了。

慕容駿當時並未在意,如今想來,這正是徐氏與唐國公為了世子位有意隱瞞,慕容駿便將徐氏所為透給了齊銘。

齊銘收到太子的暗報看完之後,麵無表情地將暗報扯得粉碎,然後親自寫下奏報,請求兵部準他返回皇城探親。

此時並無戰事,此類奏報並不需要經過皇帝,太子既遞消息給齊銘,便已命人留意了,有太子暗中運作,這奏報很快便批了下來,並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回給了齊銘。

齊銘一收到批複,立刻便動身啟程。

宮中的齊鈺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齊銘所寫,這個名字齊鈺熟悉又陌生,他有原身的記憶,知道這是原身最敬愛的哥哥,原身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都是與哥哥一起度過的,可是他自己,對這個哥哥卻有些迷茫。

自他穿書過來,唐國公府從未理會過他,府裡人待原身並不好,全不過問他的死活,齊鈺也樂得不與他們打交道,可是這位遠在邊關兩年多沒見的大哥,是唯一對原身好的人,齊鈺反而不知該如何辦了,畢竟親情是情感,不是隨便一樣物件,他很懷疑自己見到齊銘,會不會露餡,這是原身的哥哥,可是對他而言,卻是個陌生人。

齊銘道才知他入宮的消息,不日便會回皇城為他做主,齊鈺將信反複念了幾遍,也不敢確定這個做主是何意。

原身在國公府過得不好,齊銘該不會是想把唐國公府給掀了吧?

倒是嫣然歡欣鼓舞,大少爺要回皇城了,嫣然臉上浮起紅雲片片。

齊鈺看不透自己的心事,看彆人的心事卻一看一個準,他與嫣然很熟了,不加避諱地問道:“嫣然可是喜歡我大哥?”

“主子!奴婢隻是高興而已,不敢肖想大少爺!”

嫣然臉紅到了極致,連連否認。

齊鈺心念微動:“不若以後就把你送出宮,送到我哥那裡……”

他一直掛念嫣然的歸處,他是一定要走的人,嫣然總不能一輩子跟著他,若是能把嫣然送去齊銘身邊,齊銘在他印象中是個不錯的人,也沒成親,說不定能成全嫣然的心意,他以後出宮也不會有牽掛。

誰知嫣然想也沒想便拒絕道:“奴婢不去,大少爺雖好,奴婢要一輩子伺候主子的。”

齊鈺:“……”

齊鈺既感動,又有些無奈。

換個主子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嫣然這些古代丫鬟來說,卻是要命的。

一仆不侍二主。

忠貞的丫鬟寧可放棄愛情,也不會放棄主子,在嫣然眼裡,轉去伺候彆人,就是悖主了。

齊鈺心想,這可不行,以後至少得把小姑娘的想法擰過來,什麼主子不主子的,為自己的幸福想一想又怎麼了?

這便是現代人與古人觀念上的不同。

還有張貴人,其實蹬了皇帝這個渣渣在齊鈺眼裡也不算什麼,於張貴人而言卻比經曆生死考驗還要難,哪怕張貴人出身青樓,再卑微也知道不能對皇帝不忠,若不是被傷得狠了,也不會對皇帝絕望,可是離開皇宮另尋良人的心思,張貴人是萬萬不敢有的。

所以想當太妃逃走以後還想浪一浪的,至今仍隻有齊鈺一個。

齊銘快馬加鞭返回了皇城,第一件事便是向宮中遞牌,請求見一見住在毓秀宮偏殿的齊貴人。

因齊銘是外男,不得私自與宮妃相見,不過宮中也有固定的探視之日,皇後對齊貴人印象還不錯,齊銘與齊貴人是親兄弟,且唐國公府與她母族沾了點親,皇後便給了些麵子,準齊銘與齊貴人在離三宮六院較遠的絳雪閣見一麵。

得知大少爺要來,嫣然欣喜若狂,早早幫齊鈺打理妥當,齊鈺仍是穿得灰撲撲,兩人一起站在絳雪閣台階上翹首以待。

齊鈺心裡有些忐忑。

儘管他有原身的諸多記憶,知道即將要來看望他的哥哥很疼他,可記憶終究隻是記憶,他本人對這位哥哥,能親.熱得起來嗎?

齊鈺原本還很克製,但是當與他眉眼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雙目通紅,風塵仆仆地出現在眼前,溫柔地揉了揉他的發頂,喚他一聲“鈺兒”時,齊鈺一下子就被血脈相聯的親近之感燙紅了眼。

“……是大哥不好,沒能照顧好你。”

齊銘深深歎了口氣,對齊鈺的處境很是自責。

齊鈺真情流露,抹了把眼睛,哽咽著道:“不關大哥的事。”

嫣然眼圈早紅了,偷偷跑到一邊去拭淚。

齊銘感慨道:“大哥走時還好好的,家裡怎會送你入宮?”

個中原委,太子的暗報上寫得仔細,齊銘還是想從弟弟處親自確認。

齊鈺擁有原身的記憶,這段經曆,他很清楚。

齊銘遠在邊關兩年多,身為弟弟的原身在國公府的日子並不好過。繼夫人徐氏看原身不爽很久了,經常變著法責難原身,徐氏所出的一雙子女,話裡話外也總是擠兌原身。而身為父親的唐國公更疼愛徐氏所出的子女,原身的難處,唐國公就當沒看見。

由此可見民間有句俗語,叫做寧跟討飯的娘,不跟富貴的爹,也不是沒有道理。

原身是個安靜的性子,國公府一切不爭不搶,默默忍受,因為不想讓遠在邊關的哥哥憂心,原身並未向哥哥透露,偶爾寫信也是報喜不報憂。

這一年,徐氏之女齊燕年滿十五,正在議親,原本相中了某位王爺家的三公子,可對方卻坦言齊燕樣貌不如原身,並以此為由拒絕。齊燕鬨了一場,大罵原身害她姻緣,那之後不久,宮中就來了聖旨,要原身入宮為男妃。

原身本不願意,可是入宮之日喝了下人遞過來的一盞茶便睡了過去,醒來人就已在宮裡了,身邊隻有嫣然陪著他。

從齊鈺的角度,他猜原身入宮以及莫名睡著,應與徐氏脫不了關係。

原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可是古人以孝為先,原身怕哥哥為了他與親爹繼母起爭執,受儘委屈也不願向哥哥傾訴,齊鈺卻並非這樣想。

齊鈺將記憶中的所知所見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齊銘,齊銘一下子就與太子給的暗報對上了號。

齊銘堅定道:“你放心,哥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齊鈺原是想趁機試探試探齊銘,結果發現齊銘是個好哥哥,為了弟弟真能發起狠來,齊鈺又是欣慰,又怕連累齊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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