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鬼嬰(2 / 2)

“後來有一次我去他租房的地方找他,看到他的手在掐自己的脖子,那架勢恨不得把自己活生生掐死。”陸君持低聲道:“唐寧,你說奇怪不奇怪,一個人怎麼可能自己把自己掐死?”

唐寧呆呆地看著陸君持,陸君持接下來的話讓他脊背發涼:“可他就差點那樣死在我眼前。”

“我帶他去醫院檢查,並不管用,後來我找了一些大師,也都沒什麼用,然後應星在電話裡和你提分手了,我看著他打的那通電話,他的聲音全程都在對你笑,可是你知道嗎?”

“他一直在笑著哭。”

唐寧愣住了,伴隨著陸君持的講述,翻屍搗骨的寒意從字裡行間傳來,他的眼前似乎浮現出了告彆大廳上那張詭異微笑的遺像,如果那張遺像能夠流出血淚,那想必應該也是笑著哭的模樣。

陸君持繼續道:“應星對我說,他不想把你卷進這麼詭異的事情裡。”

“後來又過了一段時間,也許是新找的大師厲害,他擺脫了這些東西,可惜那個時候你交了新男友,你和他的緣分就這麼斷了。”

“我對你講這些東西沒有什麼目的,人已經死了,塵歸塵,土歸土,我隻是不想讓他對你的這段感情也像塵一樣埋進土裡。”

陸君持說完這句話,轉身離去,隻留唐寧一個人站在墓園中。

風吹過空曠的墓園,發出一聲幽幽的嗚咽,即使是大白天,唐寧也感受到了一股沁心的涼意。

陸應星的執念是他嗎?

所以死了也不肯離去?

唐寧心慌得厲害,更彆提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墳頭取土。

如果他是副本裡的“唐寧”,他或許會感動於前男友的深情,可唐寧對陸應星並沒有什麼感情,最多的是愧疚,他驟然得知了這麼多的深情,隻覺得這些情誼沉甸甸得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我、我以後一定多給你燒紙。”唐寧壓著嗓子慌張道,他顛三倒四說了一些賠罪話,而後打開手提包,從中取出了一把小鏟子和塑料袋,接著他和做賊似得偷偷摸摸取土,當他取土的那一刻,那被人盯著的感覺再一次蔓延全身。

唐寧知道,墓碑上也貼著陸應星的照片。

這張照片上的陸應星也在斜著眼睛看著他嗎?慘白的臉上也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嗎?會從照片裡流出血淚嗎?

唐寧不想去想這些,可是他越是讓自己不想,腦子就不受控製地越去想。

拿著鏟子的手在瘋狂顫抖,抖得土都灑了出來,唐寧不敢看墓碑上的陸應星,他緊咬牙關飛快取了一點土,而後合上袋子提起包迅速走人。

死寂的墓園內,回響著唐寧一個人淩亂的腳步聲。

沙沙沙。

沙沙,沙沙。

走著走著,腳步聲忽然變得不對勁起來,似乎多了一個人跟在唐寧身後走。

一道涼風吹過唐寧的脖頸,陰冷到能穿過皮肉吹進骨頭縫裡,唐寧打了一個哆嗦,他從走路變成了跑步,他聽到自己急促的腳步聲,砰砰砰,砰砰砰,在他極速狂奔的腳步聲後,伴隨著另外一個如影隨形的聲音。

那個東西也開始跑起來了!

唐寧的腳底一片冰冷,似乎有什麼東西每一步都踩到了唐寧的腳後跟。

怎麼辦?怎麼辦!

心跳不停加快,快到好像要跳出唐寧的胸腔,唐寧跑到快要喘不上氣來,雙腿和灌了鉛一樣沉重,隨著他速度的變慢,那陰冷之感從腳後跟貼近,像潮水般蔓延開來,一點一點追上了唐寧的身體。

異常熟悉的感受,就像曾經去小區找老劉,他背著陸應星的身體跳樓梯,也是和此刻一樣冰冷刺骨。

被冷汗模糊的視野中,唐寧看到公墓旁的森林裡走出了一個老人的身影,那是一個穿著中山服的老頭,板著臉衝他喊道:“公墓內禁止隨意奔跑!”

在這位老人出現的時候,陰冷感如潮水般退去,唐寧停了下來,頭暈眼花,差點癱軟在地。

老頭走到唐寧麵前,伸出手拍了拍唐寧的雙肩。

唐寧本來沒什麼力氣,被這位老頭拍了幾下後,精神一振,似乎一下子重新活了過來,他聽見眼前的老人冷酷道:“下次跑慢點,彆把魂跑出去了!”

這是一位看起來不近人情的老人家,唐寧卻覺得對方此刻簡直是天底下最和善的老人了,他連忙道:“老伯,我可以和你一起下山嗎?”

老人點頭。

唐寧和對方肩並肩下山,他發現這位老人的腿腳很利落,走起路來健步如飛,走到公墓出口的那一刻,老人停下了腳步。

唐寧愣了一下,回過頭,看到那位老人轉身走向公墓,“您不和我一起出去嗎?”

老人嚴肅道:“我是這裡的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