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診室裡。
倪藍問陸鈞:“你是誰?”
陸鈞道:“我是能夠幫助你的人。”
倪藍道:“我不認識你。”
“我叫陸鈞。”
倪藍停了好一會, 再一次道:“我不認識你,不想跟你說話。”
廖新緊張地捏緊了拳頭。兩個醫生都說倪藍很抗拒,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他看了一眼歐陽睿和袁鵬海,兩個人臉上看不出什麼來。
陸鈞仍然鎮定, 語氣語速都沒變:“沒關係,你不需要跟我說話。你好好休息吧, 找一個, 你覺得安心和舒適的地方。”
倪藍不說話了,她緩緩往後靠在椅背上, 兩隻胳膊交叉抱在胸前。
這防備的姿態很明顯了。
陸鈞等了很久, 等到倪藍慢慢閉上了眼睛, 呼吸平緩下來。輕聲問她:“你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倪藍緩了一會才道:“我找不到安全的地方。”
“沒關係,你信任的人正走到你身邊。”
倪藍沒說話。
陸鈞緩緩道:“你很信任他, 他會保護你。他就坐在你身邊, 你是安全的。無論在什麼地方,你都很安全。”
藍耀陽奔出了辦公室。
他打倪藍的電話她沒接。他又打到醫院心理科, 心理科的護士接了,說倪藍確實來了, 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因為醫生正在給她做治療。
“哪個醫生!”藍耀陽都要咆哮了。
那邊護士嚇了一跳, 道:“是院長安排的醫生, 我隻知道姓陸。”
藍耀陽怒火衝天:“馬上停止!你們這是違法的,停下來,讓她接電話, 否則我告到你們醫院破產!”
護士嚇壞了,哆哆嗦嗦地答:“可是,可是,警察就在這兒啊。”
藍耀陽明白怎麼回事了。
護士對醫院忠心耿耿,慌張但是還是要解釋:“倪藍簽過催眠治療同意書的。”
藍耀陽用力按掉了電話,正好電梯下到了地下室停車場,陳洲把車開到了電梯口,藍耀陽火速上車,吩咐陳洲去瑞心醫院,然後他就開始一個接一個打電話。
藍耀陽通知了律師,找了卓愷,又與範德文溝通了這事。範德文很吃驚,也非常憤怒,當即也要趕回醫院。
治療室裡。陸鈞的治療在繼續。他告訴倪藍是安全的,倪藍卻突然憤怒起來:“沒有安全。我要把他們找出來。”
他們?
隔壁屋裡,廖新迅速看了一眼歐陽睿,歐陽睿按開了通訊器:“陸教授,問問他們是誰?問問倪藍有沒有想起什麼?”
陸鈞聽到了,他緩緩對倪藍道:“彆擔心,你是安全的。他們離你很遠,你能看到他們,但他們傷害不了你。”
“他們是誰?”倪藍問。
陸鈞答:“是你在找他們,我不知道。”
倪藍不說話。
陸鈞等了一會,等倪藍平靜了,再問她:“你在哪裡找他們?”
“網上。”倪藍顰了眉頭:“他們藏在暗網裡。”
“為什麼要找他們?”
“他們……殺了人。”倪藍說著,掙紮要睜開眼睛。
說到重點了。隔壁屋裡三人屏息聽著。
陸鈞問:“他們殺了誰?”
“我……”倪藍頓了許久,似在掙紮:“我……不知道。”
“沒關係。你很安全,他們傷害不了你。”
倪藍的拳頭握了起來,陸鈞感覺到她的抗拒。她不相信他說的話。
於是陸鈞道:“沒關係,你的朋友在你身邊,你信任的人在你身邊。想一想你跟朋友們一起,那些輕鬆愉悅的時刻,你的朋友來了,看到他們了嗎?”
“沒有……輕鬆的時候,他們,我們拍了照。他們說要拍照。”
“跟朋友嗎?”
“我不知道。”
“在哪裡?”
“訓練場。”
“哪裡的訓練場?”
“不記得了。”
“你記得的,你們穿的什麼衣服……”
倪藍突然煩躁了:“迷彩訓練服。”她脫口而出一連串的英語,夾雜著人名,什麼馬克、蘇菲,她喊著好了好了,大家站好要拍了。
然後她似乎卷進了什麼場景裡,她握著拳頭,掙紮揮舞了幾下。
陸鈞忙道:“好了,我們回來,回來。”
歐陽睿按開通訊器,再次道:“問她暗網殺人的事,有什麼線索。”
陸鈞道:“我們回到安全的地方,你在很安全的地方,你在找他們,那些暗網裡的人。”
“嗯。”倪藍很煩躁,“彆跟我說話,我不認識你。”
“你掌握了線索,你有重要的東西,是什麼?”陸鈞堅持問。
倪藍忽然道:“ 黃色筆記本。”
歐陽睿和廖新全都一愣。關樊的筆記本,是黃色封皮。
“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倪藍答:“名單,行程,有很多,我記不清了。”
“不著急。我們慢慢來,我們先把筆記本拿出來好嗎?”
“不好。我不想。”
陸鈞耐心道:“沒關係。那我們看看彆的。還有彆的東西嗎?”
“電腦。”
“電腦能打開嗎?”
“打不開。設了密碼,隻有三次機會……”
“媽呀……”廖新撫了撫胳臂,太嚇人了。
歐陽睿迅速按開通訊器:“問她密碼。”
“你記得密碼嗎?它就在你的腦子裡。”陸鈞道,“它就你的腦子裡,非常清晰,你把密碼念出來。”
倪藍的眼皮跳動著,手握緊了拳頭,似乎在努力掙紮,過了好一會,她說出了一串英文字母加數字。
廖新拿出小本本飛快地記下,歐陽睿卻道:“不用記,這是關樊的警局內網信息庫登陸密碼。”
廖新僵在那兒。
歐陽睿道:“我試過了,第一次輸入的就是這個,是錯的。”
陸鈞並不知道這個情況,他道:“好的,你輸入這個密碼,你打開了電腦,現在,你看到了什麼?”
倪藍沒說話,沒有動。
隔壁的三個人盯著屏幕,歐陽睿直覺要糟了。
這時候外頭傳來吵鬨聲:“警察了不起嗎?你們這是醫院還是刑堂!都他媽滾開。”
是藍耀陽的聲音,但歐陽睿此時顧不上管藍耀陽,因為倪藍發飆了。
診療室裡,倪藍突然睜開了眼睛。她一腳踹向陸鈞,陸鈞毫無防備,被倪藍踹翻。
診療室是隔音的,防止外頭的聲音乾擾,自然裡麵的聲音也不會傳到外頭去。
倪藍一躍而起,一腳踢開麵前倒翻在地的椅子,陸鈞嚇了一跳,本能地逃跑。他爬起來繞過桌子,倪藍三兩步追過去,一掌在桌麵一撐,從桌麵上躍了過去,同時間另一隻手在桌麵筆筒裡一抄,一隻筆拿在了手裡。
倪藍這麼一躍,一腳踹在陸鈞胸口,陸鈞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隻覺得胸前一痛,接著後背重重撞到牆上。牆上的一幅畫摔落,砸到他頭上。
陸鈞痛叫一聲,緊接著卻覺得領口一緊,倪藍將他一扯,腳下一絆,把他掄摔到地上。
陸鈞麵朝下,一隻胳膊被壓在身體下方,另一隻被倪藍反剪在身後。
倪藍單手壓著他的胳膊,一隻膝蓋抵在他的背脊梁上,全身重量壓製著他。
陸鈞完全無法動彈,痛得直叫。
倪藍將筆抵在他的頸動脈上,忍著身體不適,厲聲喝道:“你是誰!你對我做什麼!”
歐陽睿一見倪藍動手就衝出了房間,急急奔向隔壁。
外頭藍耀陽一看到他,立馬追了過去。
幾個人前後腳衝進診療室。
歐陽睿一進去就聽到陸鈞呼著痛正喊:“我是a大心理學係教授,是催眠執業醫師,警方請我來為你進行催眠治療。”